老蜘蛛以为桃良大仙与他一般,年老混沌,连着小葭月都忘记了。
不忍心他们师徒陌路,相见不识。便是盘在蛛网上,开始语重心长起来。
讲得喉咙干哑都全然不顾,一五一十,从头到脚,把它所知晓的,在这狐狸洞,在这即翼山,从桃良雪中搭救小蛇,到小蛇锲而不舍终于拜入桃良门下的事情全数告知。
娓娓道来,这师徒情分,原来已深。相互扶持,相互陪伴,它年年都来狐狸洞过冬,皆是看在眼中。
虽然它这虫子只是默默织网,可每年都爱回来这里,却也是喜欢桃良大仙和小葭月间的温暖情深。
似乎回来这里过冬了才有回家的感觉。
所以哪怕蜘蛛在春天远行地再远,还是忘不了回溯到原地来看看。
“我以为大仙和葭月也定会回来的,这里是你们的家不是?可为何桃良大人您一去不回了,连着葭月也消失不见?你们,吵架了吗?”
老蜘蛛虽然子孙满堂,可却很是遗憾。
它喜欢洞中有狐妖大人的天人之姿伏案阅书,小蛇徒弟进进出出,他们相视而笑,冬天的岩洞里温暖如春。一幕幕,一幅幅的画面历历在目。
弄成了此刻的蜘蛛洞府,它鸠占鹊巢,却也是无奈。
原来是这样?
流火早已经失了反应,身子僵在了那里。
他从未想过,原来他和葭月的缘分便是从这妖山开始。。。。。。一切开始于即翼山,一切开始于狐狸洞。
而这妖山,不是千年前,他伏诛螭吻的地方吗?
苗至玉,却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桃良大人,您还记得葭月给你做的吃食吗?呵呵呵,很是难吃,那丫头不会料理吃食。可您啊,每次都装作津津有味的样子,背过脸来的纠结表情,也只有我老蜘蛛看得到了!”
蜘蛛说的很是动容,那时候它也年轻,不像现在都爬不到高处。挂在洞府的角落,便是把这和乐融融看得清清楚楚。
“是吗?原来桃良这般疼爱葭月。”流火坐在一边,他眼神沉凝,虽然还是想不起些许,可随着蜘蛛的回忆,眸子里,深不见底,斑驳错综。
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与螭吻,竟然在同归于尽之后还有这般的师徒缘分。
“是啊!还有呢!”看面前的“桃良大人”一脸专注,听得全神贯注。蜘蛛便是更来了兴致,孙辈们总是嫌它唠叨,今日,可总算能说个尽情了!
于是老蜘蛛拉着桃良,一直从那暗夜讲到了日出。
他们师徒两人间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流火听在耳中记在心里,甚是感慨。
眼光之中本是狐疑不定,可越听地多,便越是被狐狸洞里的师徒羁绊所牵动。
葭月不似那兴风作浪为祸苍生的螭吻,桃良也不是那一心要铲除恶龙的荧惑战神。
他们没有些许的虚情假意,小蛇葭月认定了师父桃良,如兄如父,爱戴倾慕。
而桃良,六百年孑然一身,却破例收了葭月为徒。
舐犊情深,让流火感同身受,他的眸子里盈满暖色,渐渐神情都变地柔软。
本还有些怀疑揣测的阴谋阳谋,早已经在流火心中消散。他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絮絮叨叨,日上三竿,老蜘蛛都累了,打着呼噜吧唧嘴巴。梦话里,却还在说着它每年来狐狸洞过冬的历历在目。
“葭月,葭月,她很乖的。小。。。。。。时候别提,多可爱了!。。。。。。呼噜呼噜呼噜。”
老蜘蛛讲到精疲力竭,呼呼入睡。
流火听了一夜,千回百转,已然感受了桃良当初的感受。
螭吻的转世,却是由着他亲手养大的,这再见,是孽也是缘。
可听着这蜘蛛的字里行间,那时候的桃良却全然是幸福之状。
他在这山中茕茕孑立六百年,只有葭月,是他在这世上的牵念。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流火走出了狐狸洞,看着外面的日出。一夜之间,心绪全然改变。
呵。他不禁苦笑。
山风一吹,猛地又心绪飞扬。原来司命的编排是出了这般大的变故,所以他才会将那碎页都交给太上老君保管。
若中间多了苗至玉这二十一年,他又是如何回了正轨,重登天界?
桃良六百多年的修行,又怎会毁于一旦转世成了凡人?
流火不解,正要飞身而出这山峦往蜀山直奔而去。
可突然,有来自无妄海的传令官再也等不及了,而用唤仙铃急急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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