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公公听闻这侍卫的这一段言辞,却缓缓的摆了摆头。
他何尝是不担忧唐天戈呢?只不过,魏公公心下领会,现在的唐天戈需要自己独身静静。只有他自己,能让自己真真切切的从失去慕瑾的伤怀中走出来。
他们这些旁人能做的,便只有再这殿外静静的等了,等着唐天戈勃然醒悟,再度做回那个果断的天子,不再被任何世俗之事扰乱了心智。 “陛下还不愿意走出来,我也无能为力。”沉浸了许久之后,魏公公方才这般言说。他转眸望向了那侍卫,亦是一脸伤怀的吩咐道:“看陛下今天这个样子,明日的早朝,大抵是也不便去了。你便早些,
将此事吩咐下去吧。”
那侍卫听罢魏公公的话,心下虽还是不明,可终也未再开口言说些什么。
魏公公说的不错,这心病还需心药医,然而唐天戈心病是慕瑾,而慕瑾已然不在了。那么,想要医好这心病,便全然要靠唐天戈自己了。
一路颠簸,一路昏睡。
慕瑾原本是不困的,可是在珠儿入睡之后,不知怎得,自己便也在这马车之中睡着了。
这一觉,慕瑾睡的不甚安稳。她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大梦呜呼,贯穿了她的一生。
梦里的自己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中,她望不见尽头,只能奔跑,又不知自己能跑向何处。
筋疲力尽之时,身前方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慕瑾抬起眸子,眯起了双眼,打量起了自己身前的人。逆着光,慕瑾认不清那人的面孔,却是被这熟悉的气息所震慑了片刻。
她稍稍的向后退了一步,视线也在此刻聚焦。
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慕瑾着实的呆愣在了原地——是唐天戈。
是这三年之来,与她日日相处的唐天戈。
唐天戈怎么会在此处……明明是时常相见的人,她又为何会觉得唐天戈的身影这般久违。
慕瑾还未从疑惑的心智之中走出,唐天戈便抢先一步开口,轻唤了她的名讳:“阿瑾。”
未曾多想,慕瑾便应了这人的唤声:“我在。”
眼前的唐天戈便突兀的抿唇笑了笑,将那小小的人儿从他的身后扯了出来。
慕瑾这才发觉,唐天戈的身后还有一人。那是一个幼小的孩童,不过几尺之高,眉眼之间的稚气亦是浓密。
慕瑾看着那孩子,便轻笑了。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晓,自己为何会这般的欣然。
“泓儿。”她未曾多想,便将这两个字唤出了口。
“娘亲——”不知为何,这孩童竟不唤慕瑾作母妃,而是唤她作娘亲。
慕瑾的心下亦是一片的温暖,她望着那孩童清澈的眼眸,再度言说道:“泓儿。”
泓儿——
他们曾经共起的名讳,他们曾经,最为憧憬的未来。
慕瑾以为已经不值一提,快要忘怀的回忆,亦是在此刻充实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待到慕瑾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两个人便全然消失了。转而,灵台便是一片的清明。
慕瑾方才从梦境之中回过神来,便发觉自己正躺于一处,并且坏境甚是陌生。
慕瑾从那床榻之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下一秒,却被人攥紧了双手。慕瑾亦是在此时才发觉,身侧还有一人。
“哥哥。”慕瑾抬眸望着眼前的人,轻声的唤道。
慕珏抿了抿唇,望向慕瑾的神色亦是十分的复杂。
慕瑾眼望着慕珏神色中的异常,有些不解的询问道:“哥哥,怎么了?”
“泓儿是谁。”慕珏垂下眸子,不去看慕瑾,就这般的缓而言说道。他的言语亦是甚为沉重,仿佛坠上了千万磁铁一般。
慕瑾听闻慕珏所询问的话,亦是在一瞬之间呆愣在了原地。大梦初醒之时,她便下意识的忘记了梦中的所有。而慕珏此刻询问的这一句话,倒是让她立马恢复了神志,想到了梦中的所有。
慕瑾亦是垂下头来,不去看慕珏的眼眸。久久的沉默,在两人的中间把全数的空气都贯彻。她知道,慕珏在等着她的答案。然而,她却又诚然的不知该如何言说。
片刻之后,慕瑾方才缓缓的开了口:“只是一个无缘的人,哥哥,你便莫要再问了。”
见慕瑾诚然的拒绝回答,慕珏的心下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无声的戳中。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亦是没有再言说什么。
慕珏知道,他错过的,不止是慕瑾区区三年的时光。
他们之间错过的东西,慕瑾失去的、得到的,都已成为了他们之间千千万万的阻隔。
可是纵使如此……他还是必须要偿还慕瑾的。 想到此处,慕珏终是缓缓的抬起了眼眸,望向了神色呆愣着的慕瑾。沉浸了片刻之后,他终是轻而言说道:“没关系的,阿瑾。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哥哥的。哥哥……都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成全你。”
他欠慕瑾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当年被囚禁于偏殿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慕珏便在心底立下了誓言。
这后半生,便让他用自己的一切来偿还于慕瑾吧。
见这气氛逐渐的沉浸了下来,慕瑾的心下亦是几分的慌乱。她悄然的抿了抿薄唇,冲着身侧的慕珏询问道:“哥哥,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北林,我们在这里,等待着与晋王府的羽林卫汇合。”慕珏亦是极快的回答了慕瑾的话,望向慕瑾的面孔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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