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陈东,张择端也是连连称赞。
“少阳这人,古道热肠,确是个好朋友。”
“对了,少阳今日怎地没送哥哥前来?”
张择端请玉尹在屋中落座,“一来是自家不要他麻烦;二来嘛,少阳也确实繁忙。
这些日子,除了在家撰写文章之外,便整日里不着家,感觉颇为忙碌。”
玉尹闻听,心里却一咯噔。
“少阳究竟在忙些什么?”
张择端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却不甚清楚,只知少阳这些时候,时常与张炳雷观等人一起聚会,但具体做什么事情,却真个不知。小乙若好奇,何不找少阳询问?”
张炳,雷观?
玉尹先时觉得这两个名字好生耳熟,而后便想起来,当初在陈东的那份名单里,似乎见过这两个名字。陈东究竟再做什么?玉尹心里面,越发感到了疑惑……
“正道哥哥,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小乙但说无妨。”
“自家总觉得,少阳这一阵子有些不务正业。
前时我听大郎提起,说少阳最近的课业可是落后不少。他是太学生,当以课业为主才是。若把心思都放在了别处,恐怕终究不是正道。你也知道,他这人心思太直,而且无所顾忌。长此以往下去,少不得会被人利用,到头来可能不得善终。…,
若真个有想法,便写了文章出来,在大宋时代周刊上刊载,也好过被别人利用……”
张择端心思也很单纯。
但这却不代表,他真个就不通世事。
别看他只是在翰林书画院里做事,但便是那小小的翰林书画院里,同样争斗不止。
张择端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小乙莫不是听说了什么?”
玉尹忙摇头道:“自家又能听说个甚……只是近来事端纷纷,诸事最好小心,所以才请正道哥哥出面劝说。自家终究是个市井中人,便劝说了,少阳未必会答应。”
张择端点点头,“如此,便寻个机会,劝他则个。”
玉尹和张择端说完了话,便告辞离开。
他缓缓登上了小楼,走进书房里,来到窗边。
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隔墙背后,观音院的那片菜地。
而在那菜地的另一端,便是鲁智深的禅房。那破碎了一地的房门,依旧无人清理,屋子里黑洞洞,也看不清楚状况。这片菜地,俨然似是观音院一块世外桃源,根本就无人过问。鲁智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边,偶尔从那禅房里,会传来‘空空空’的木鱼声,在空中回荡,却隐隐含着几分寂寥,让人顿生无尽感触。
想当年,京东三十六盗纵横河朔,令官府头疼不止。
后来受了招安,一心想要为朝廷效力,可到头来,那些受了招安的,又有几人落得好下场?
而鲁智深,更隐姓埋名。
躲在这小小寺院中,不问世事。
玉尹想到这里,忍不住幽幽发出一声叹息。
他沉吟片刻,把琴桌移到了窗前。调好了琴弦,玉尹深吸一口气,拂动琴弦,琴声幽幽流出。
他操的,是后世琴曲《忆故人》的谱子。
原曲最初是说孔子想念颜回所做,后经人多次修改,转变成了对亲友的思念。
曲调缠绵悱恻,每当静中奏之,即出发对远方亲友的思念。而阴阳两隔,相会无期,催人泪下的凄清孤寂,更使人柔肠寸断。
玉尹操琴不久,忽听那远处禅房中,传来‘空空’的木鱼敲击声。
每一次敲击,正是在琴曲节拍转换处,令得玉尹心神大乱,几乎难以继续演奏……
他猛然按住了琴弦,朝禅房看去。
那‘空空’的木鱼声犹在继续,带着几分禅韵,颇有一种忘却了尘世烦恼的意境。
也许,对智深长老而言,过往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
他的心里,早已经是古井不波了吧……
想到这里,玉尹忍不住笑了!
能够忘记过去,对智深长老而言也许才是最大的幸福。
能够放下,便可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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