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楼垂杨,水云疏柳。
碧楼外喧嚣沸腾,楼上落幕低垂,酒香弥漫,雅间里一人独自对饮,时不时地看向坐在软榻上缝衣的女子,独自饮酒的男子不由微笑了起来。
天气还未到深秋,然而那女子身上却厚厚地披了一件雪狐斗篷,那张美丽慑人的脸因为长时间的病痛折磨显得有些苍白,近乎透明。
时间静静流逝,那女子始终娴雅安静地坐在软榻上,仔细地缝制着一件男式的新衣。
这样的相处,令男子十分安心和宁静,想起当年那些事,他总觉得感慨万千世事无常。
在经历了天下纷争战乱之后,历史的洪流终于渐渐平缓下来,这六年的岁月宛如永恒长河中的泉源,静静流淌、消逝……那些峥嵘纵横的铁血霸图最后留在史册上的,也只是寥寥数语。
萧重月终于成为天下大统的沧澜帝,民间人人称颂当年那个神力通天的赤炼城城主,然而,他却将她忘记。
男子仰头喝下杯中酒,望着软榻上的女子,眼角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
当年她以九天众神之名血咒绘世,替萧重月平定了天下,神力全数消散,若不是他和城中四大长老倾力救她,恐怕她永生永世不得轮回。虽被救活,如今的她却已然与普通人无异。
“在想什么,看得那么入神?”女子从榻上站起,朝他走过来,将衣服披在男子的身上,“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西楼玉受宠若惊,十分惊喜,连忙放下酒杯,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服,“这几年你的手艺倒是越发好了,挺合身的。怎么想到给我做衣服了?”
“嗯,看你平日里就只有红色的衣服,就想着给你换件其他颜色的。”东惜若微微笑了一笑,笑得有些明媚,“看来,你穿黑色的,也挺好看的。”
西楼玉十分开心:“只要你做的,什么颜色都好。”
东惜若没有回应,也只是浅浅地笑。
两人一时无话,西楼玉虽已习以为常,却依然没忍住随意说了一句:“今儿个外面挺热闹的,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东惜若坐在了他的对面,平静回应了一句:“今日是沧澜帝去皇寺祈福的日子。”
西楼玉一怔,猛地转脸看她,沉默了许久,他终于问出口:“惜若,那你今日出城是为了他?”
“不是。”东惜若轻轻摇头,安抚似的朝他一笑,“你放心,我与他已经不可能。你我已是夫妻,我不会再见他的。”
西楼玉却依然隐隐难安:“那你今日出城是为了什么?”
沉默良久,她终于说出来意:“西楼玉,对不起,我有事相求。帮我救出顾神医和暗玉。”
西楼玉却许久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掠起了苦涩之意,最后终于苦笑出声:“你我虽为夫妻,但你却始终没有忘记他。惜若,不要再管他的事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是,”她声音平缓,静静地,“顾神医和暗玉是他身边最亲近之人,如果他们两个人都不在他的身边,他会很寂寞的。”
“惜若,你要我做这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对我公不公平?”西楼玉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和痛苦,“为什么这六年来你始终忘不了他?他已经不记得你了!夫妻六年,我从来不强迫你,我像个傻瓜一样等着你对我敞开心扉,如今你却对我说他很寂寞。他要做这沧澜大陆的帝王,就算寂寞也是他自找的!”
东惜若身子微微一颤,双肩忽然被人按住,她抬头,西楼玉那双眼眸黑沉沉的,仿佛有某种yù_wàng在涌动。
“惜若,不要让我等太久。”他艰涩地说道,“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不要让我强迫你。”
他缓缓靠近她,双臂紧紧怀住女子,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你放心吧,我会把他们两个救出来,就这一次,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管他的事了。”
东惜若点头,眼中隐约闪着泪花,“多谢,今日是最后一次出城。救出他们两人之后,我们回赤炼城再也不出城了吧。”
两人相拥,心却各异。
一时间,又是无语,却听得楼外人声越来越沸腾。
“娘!”两人沉默间,听得雅间外一声稚嫩的叫喊,两人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六岁左右的男童推门进来,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容貌,仿佛画中的散财童子。
“爹爹,你和娘在做什么?你们是不是准备生小娃?”男童稚气的脸上却有着老成的神情,看到娘亲比平日里苍白的脸色,两道秀气的眉拢了起来,“爹爹,容兰大叔说过,娘身体不好,你就不能节制点?不许往娘的肚子里塞小娃娃!”
呃……
两人顿时面红耳赤,哭笑不得,因为男童的到来,两人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西楼玉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眯眯地说:“你这张小嘴,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谁带你出来的?”
“爹爹别老捏我的脸,我已经是大人了,不是小孩。”男童气呼呼地甩开了他的手,指向门外,“是容兰大叔带我出城的。”
两人看向门外,容兰一身黑衣从外头抱剑走进,面无表情,却有无可奈何道:“不是我主动带他出来的,你们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娘,听说今日是沧澜的天子皇庙祈福,下面好热闹,我们出去瞧瞧吧。爹也和我们一块儿去吧。”说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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