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可以这么说吧。”雄治伸手搔了搔脸颊,然后拿起一封信,“还有一封信也想给你看看。”
“给我?为什么?”
“你看过就知道了。”
贵之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信是手写的,密密麻麻写满了秀气的字迹。
浪矢杂货店:
在网上得知贵店将在今晚复活的消息,我坐立不安,于是提笔写下了这封信。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浪矢杂货店的事,当年给浪矢先生写信咨询的,另有其人。在说出此人是谁之前,我想先说明我的身世。
我的童年时代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我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到了那里,从我记事时起,就已经和其他孩子一起生活了。那时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
但当我上学后,我开始产生疑问。为什么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家呢?
有一天,一个我最信任的女职员向我透露了我被孤儿院收留的缘由。据她说,我一岁时母亲因为事故过世,而父亲原本就没有。至于详细的情况,等我大一点再告诉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父亲?我依然无法释怀,而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后来到了中学时代,社会课上布置了调查自己出生时候事情的作业。我在图书馆查看报纸缩印版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篇报道。
报道的内容是一辆汽车坠海,驾车的名为川边绿的女子当场死亡。由于车上有一名一岁左右的婴儿,同时没有踩刹车的痕迹,怀疑是母亲携子自杀。
我听说过母亲的名字和过去的住址,所以我确信,这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我很震惊。母亲之死不是事故而是自杀也就罢了,得知她是有计划地携子自杀,也就是母亲要让我去死,我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从图书馆出来,我没有回孤儿院。要问我去了哪里,我也答不上来,因为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那时我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难道我是早该去死的人,活着也没有用处?母亲本应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连她都要杀了我,我这种人活在世上,究竟有什么价值?
受到警察保护,是第三天的事。被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倒在百货公司楼顶平台上的小游乐场角落里。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我完全不明白,只模糊记得心里在想,要是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就会轻松地死掉吧。
我被送到医院。因为我不仅虚弱异常,手腕上还有无数割痕。从我当宝贝一样抱着的包里,找到了一把带血的裁纸刀。
很长一段时间,我跟谁都不说话。不止如此,连看到人都会感到痛苦。因为不怎么吃东西,我一天比一天瘦。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来看望我。她是我在孤儿院最好的朋友,和我同年,有一个有点问题的弟弟。据说姐弟俩是因为遭到父母虐待,所以进了孤儿院。她唱歌很好听,而我也喜欢音乐,由此成了朋友。
面对着她,我终于可以说话了。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她忽然说,她今天来,是要告诉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她说她从孤儿院的人那里听说了我的全部身世,所以想跟我谈一谈。看来她是受孤儿院工作人员之托而来,他们大概觉得,只有她能和我说说话。
我回答说,我已经全部知道了,不想再听。她听了用力摇头,然后对我说,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事情的真相你恐怕一无所知。
“比如说,你知道你妈妈去世时的体重吗?”她问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听我这样说,她告诉我,是三十公斤。那又怎样?正想这么回她,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只有三十公斤?”
朋友点点头,接着说了如下的一段话。
川边绿的尸体被发现时,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警察调查了她的住处,发现除了奶粉外,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食物。冰箱里也只有一个装着婴儿食品的瓶子。
据知情人士说,川边绿似乎找不到工作,积蓄也花光了。因为拖欠房租,被勒令搬出公寓。从上述情况来看,推断她因想不开而携子自杀是合理的。
然而有一个重大的谜团,就是那个婴儿。为什么婴儿会奇迹般获救?
“实际上,那并不是奇迹。”朋友说,“但在说明之前,有样东西想给你看看。”说完她递给我一封信。
根据朋友的说法,这封信是在我母亲住处找到的。因为与我的脐带珍重地放在一起,所以一直由孤儿院保管。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商量后决定,等时机合适时再交给我。
信纸放在信封里,信封的收件人处写着“致绿河小姐”。
我迟疑地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很漂亮。乍一看我以为是母亲写的,读着读着,才发现并非如此。这封信是别人写给母亲的。绿河指的是母亲。
信的内容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给母亲的建议。看来母亲是在向这个人咨询烦恼。从内容来看,母亲似乎是怀了有妇之夫的孩子,为应该生下来还是堕胎而纠结。
得知自己出生的秘密,我受到了新的打击。原来我是不伦之恋的结晶啊,想到这里,我不禁自悲自怜起来。
当着朋友的面,我脱口发泄对母亲的怒火。为什么要生下我?早知道不生不就好了。不生就不会那么辛苦,也不用带我一起去死了。
朋友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好好读读这封信。
写信人对母亲说,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让即将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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