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治难过地眯起眼睛,回答说,她就是当时的那个女人。
“你还记得有个女人因为怀了孕、男方却是有妇之夫而感到迷茫,前来咨询吧?我想她就是那个女人。地点是在邻镇,婴儿刚满一岁,这些也都吻合。”
“怎么可能?”贵之说,“只是巧合吧?”
然而雄治摇了摇头。
“咨询的人用的都是假名,当时她用的假名是‘绿河’。川边绿……绿河,这也是巧合吗?我看不像。”
贵之无话可说了。如果说是巧合,确实也太巧了点。
“再说,”雄治接着说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当时那位咨询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我的回答是不是正确。不,不只是当时,至今为止所写的无数回信,对那些咨询的人来说有什么影响,这才是最重要的。我每次都是认真思考后才写下回信,从来也没有随意敷衍,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可是究竟回信有没有帮助到咨询者,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他们按照我的回答去做,结果却陷入不幸的境地。想到这一点,我就如芒刺在背,再也无法轻松地开展咨询了。所以我关了店。”
原来是这样啊,贵之终于恍然。在此之前,坚决不肯关店的父亲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搬到你这里以后,我也一刻都忘不掉这件事。我的回答会不会让别人走上错误的道路呢?一想到这个问题,我晚上就睡不着觉。病倒的时候,我也在想,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你多虑了。”贵之说。无论回信的内容为何,最后做出决定的都是咨询者本人。即使最后落得不幸的结果,雄治也无须为此负责。
然而雄治还是看不开。一天又一天,他躺在病床上,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个问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做一个奇异的梦。梦到的不是别的,正是浪矢杂货店。
“那是深夜时分,有人往店铺卷帘门上的投递口投了一封信。我在某个地方看到了这一幕。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好像是空中,又好像就在附近。不管怎样,我确实看到了。而且那是很久很久以后……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你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想,我也答不上来,但就是这种感觉。”
他几乎每晚都会做这个梦。最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梦境,而是对未来所发生事情的预知。
“往卷帘门里投信的,是那些过去给我寄过咨询信,并且收到我回信的人。他们是来告诉我,自己的人生有了怎样的变化。”
我想去收那些信,雄治说。
“怎么才能收到未来的信呢?”贵之问。
“只要我去了店里,就能收到他们的来信。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就是有这种预感。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雄治的语气很坚定,不像是在说胡话。
这种事委实令人难以置信。然而贵之已经和父亲约定会相信他,不得不答应父亲的要求。
4
在狭小的思域车里醒来时,周围光线依然很暗。贵之打开车里的灯,看了看时间,还差几分钟才到凌晨五点。
汽车停在公园附近的路上。贵之把往后放倒的座椅恢复原状,又活动了一圈脖子后便下了车。
他在公园的洗手间里解了手,洗了脸。这是他儿时经常来玩的公园。从洗手间出来,他环顾四周。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公园的面积意外的小。想想简直不可思议,当年是怎么在这么小的地方打棒球的?
回到车上,他发动引擎,打开车头灯,缓缓前进。从这里到杂货店只有数百米距离。
天色渐渐发白。抵达浪矢杂货店前时,已经能看清招牌上的字样。
贵之下了车,绕到店后。后门关得紧紧的,而且上了锁。虽然有备用钥匙,他还是选择敲门。
敲门后等了十来秒,里面隐约传来响动。
开锁的声音响起,门开了,露出雄治的脸。他的表情很安详。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贵之试探着说,声音略带嘶哑。
“唔,你先进来吧。”
贵之走进屋里,砰地关上后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一般。
脱了鞋迈进室内,虽然已经几个月没人住了,里面却不见明显的破败迹象,就连尘埃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没想到还挺干净嘛。明明完全没有——”正要说出“通过风”时,贵之突然顿住了。他看到了厨房里的餐桌。
餐桌上摆着一排信,有十多封。每个信封都很漂亮,收信人栏几乎都写着“致浪矢杂货店”。
“这是……昨晚收到的吗?”
雄治点点头,坐到椅子上。来回扫视了一遍信封后,他抬头望向贵之。
“和我预想的一样,我刚刚在这里坐下,信就接二连三地从卷帘门上的投递口掉进来,好像早就在等着我回来似的。”
贵之摇了摇头。
“你昨晚进屋以后,我在门外停留了好一会儿。我一直看着店铺,但没有任何人接近。不光如此,也没有人从门口经过。”
“是吗?可是信就这样来了。”雄治摊开双手,“这是来自未来的回答。”
贵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雄治对面。“真不敢相信……”
“你不是说过会相信我的话吗?”
“呃,那倒也是。”
雄治苦笑了一下。
“其实你内心还是觉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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