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时,晴美被送到了孤儿院。我们很快就会接你回去——临别的时候,姨婆这样对她说。
这个约定在六年后终于实现。这时秀代的女儿一家总算搬走了。重新接回晴美的那天,秀代望着佛龛说:“从各种意义上,我都是如释重负。我也可以对得起妹妹了。”
田村家斜对面是一户姓北泽的人家,有个比晴美大三岁的女儿,名叫静子。晴美上初中时,静子也上了高中。六年没见,静子看上去十足是个大人了。
再次见到晴美,静子十分高兴。“我一直打心底惦念着你。”她眼里泛着泪光说。
从那天起,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静子把晴美当妹妹般疼惜,晴美也把静子当姐姐般仰慕。因为家住得很近,她们随时可以见面。这次回家,晴美最期待的就是和静子相聚。
现在静子是体育大学的大四学生。她从高中开始练习击剑,最后成为有资格角逐奥运会入场券的选手。虽然上大学期间她基本上住在家里,但因为被指定为强化集训的选手,她整日忙于训练,出国比赛的次数也增加了,时常很久不在家。
不过静子这个夏天也在家闲着。因为日本政府抵制了她渴望参加的莫斯科奥运会,晴美原本还担心她会不会大受打击,见面后才知道自己多虑了。许久没见的静子表情开朗,也没有回避奥运会的话题。据她说,她在资格选拔赛上被淘汰,那时就已经彻底放下了。
“不过那些已经获得参赛资格的选手真让人同情啊。”心地善良的她只有说到这里时,声音才透出忧郁。
晴美有两年没见过静子了。过去身材苗条的她,如今已是运动员特有的健壮体格。肩膀宽阔,上臂的肌肉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发达。能够冲击奥运会的人,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啊,晴美想。
“我妈老念叨我说,我一进来,屋子都显得小了。”说着,静子皱了皱鼻翼。这是她从前就有的习惯动作。
晴美从静子那里听说浪矢杂货店的事,是在两人看完附近的盂兰盆会舞回家的路上。当时她们正聊着将来的梦想和结婚的话题,晴美突然问:“击剑和恋人,你会选哪个?”她是存心想给静子出个难题。
静子听后,停下了脚步,一眨不眨地望着晴美。在她的眼里,闪动着认真得令人吃惊的光芒。接着,她无声地流下泪来。
“咦,怎么回事?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对不起,要是惹你伤心了,我很抱歉!”晴美慌了,赶忙道歉。
静子摇摇头,用夏季和服的袖子擦去眼泪,重又露出笑脸。
“没什么。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没事,真的没事。”她连连摇头,随后迈步向前。
此后两人都默默无语外漫长。
不久,静子再次驻足。
“晴美,我想顺便去个地方。”
“顺便?好啊,去哪儿?”
“去就知道了。没关系,不是很远。”
静子带她去的,是一家老旧的小店,挂着“浪矢杂货店”的招牌。卷帘门紧闭,但单看外表,看不出来是因为到了打烊时间,还是已经关店歇业了。
“你知道这家店吗?”静子问。
“浪矢……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烦恼咨询尽管来找我,浪矢杂货店!”静子歌唱般说道。
晴美不由得“哦”了一声。“这我听说过,是朋友告诉我的。原来就是这里啊。”
她上初中时听说过那个传闻,但没有来过。
“这家店已经不开了,不过还接受烦恼咨询。”
“真的吗?”
静子点点头。
“因为最近我刚咨询过。”
晴美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这件事我跟谁都没说,只告诉你一个人。谁让你看到我流泪了呢。”说着,静子的眼睛又湿润了。
静子的一番话听得晴美目瞪口呆。和击剑教练坠入爱河、打算结婚就已经够让她吃惊的了,但最震惊的,还是那个人如今已不在人世,而静子明知他余日无多,依然为参加奥运会而奋斗。
如果是我,一定做不到,晴美说。
“因为喜欢的人得了不治之症啊。我绝对没法在这种状态下专心训练。”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静子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我想他也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所以才盼望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实现我的梦想,也实现他的梦想。明白了这一点后,我就不再迷茫了。”
而帮她摆脱迷茫的,就是浪矢杂货店。静子说。
“那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一点也不敷衍,一点也不含糊。我被他骂得体无完肤,可也因此看清了自己的虚伪,所以能够果断地全心投入击剑。”
“是吗……”晴美望着浪矢杂货店老旧的卷帘门,涌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再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我也这么觉得。”静子说,“不过我说的都是事实。也许平常没人住,但夜里过来收信。然后写好回信,天亮前放到牛奶箱里。”
“这样啊。”
为什么要特地这样做呢?晴美疑惑地想。但既然是静子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从那一晚起,她一直对浪矢杂货店念念不忘。原因无他,晴美自己也有很深的烦恼,却又无法和任何人商量。
她的烦恼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钱字。
虽然姨婆没有直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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