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少年不断地颤抖,洛上严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切自责,他回抱着郁旸涎,道:“郁兄,我就在你身边,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已被痛楚折磨得神智模糊的郁旸涎依稀听见了洛上严的这句话,他微微睁开眼,努力想要看清洛上严的模样,但眼前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他想要开口叫一声洛上严的名字,然而那几个字在口中流转了无数遍却依旧无法说出口,这样的无力让他产生了深重的挫败。
自那次之后,郁旸涎便已经感受到正在复苏的后卿之魂对自己的控制越来越强。短短时日间,那种疼痛折磨就会不时出现,而每一次经历过那种痛苦就仿佛发生了一些肉眼无法判别的改变。这种变化只有郁旸涎自己能够感受到,他内心对秦国的仇恨正与日俱增,因为后期之魂感受到了龙蛟一族的气息就潜伏在秦国。
郁旸涎哪怕已经习惯了这几日来突发的疼痛,却依旧不堪折磨,他整个人委顿在地,脑海中盘桓着各色身影,有洛上严,有商君,有卢弋子,还有赢驷,有嬴华。他们的影像快速地闪过,最后融在了一起,他变得什么都看不清,却感觉到有一只手,忽然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掌心的温度这样熟悉,郁旸涎立刻就感知出那是谁,但再一次变得不清晰的神智让他难以分辨这究竟是不是幻觉。然而他还是下意识地朝那一处温暖伸出了手,在手心真正触碰到另一只手的那一刻,他才彻底安了心,低低唤了一声“洛兄”。
洛上严将郁旸涎抱扶住,心疼道:“我早说了陪你回秦国……”
“不是怕来不及,我也不会让你替我送阴阳鱼灵骨给魏王。”郁旸涎道,“我已和朱厌交代了秦军的情况……”
郁旸涎曾是站在秦国那一边的,但自从西北海归来,他忽然就说要帮助魏王伐秦。洛上严不知为何,但在秦、魏之间,他本就没有明确立场,既然郁旸涎要助魏,他便帮郁旸涎进献灵骨,给魏王一个进攻秦国的理由,也鼓舞魏军士气。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我们这就离开吧。”洛上严道。
“还没到时候。”郁旸涎道,“不见秦军溃败,不到秦国灭国,我心难安。”
洛上严不明白郁旸涎的为何会有这种改变,但他能看出白衣少年眼中正闪动的仇恨之火。他不知一向为秦国奔走的郁旸涎为何突然倒戈,只是觉得这眼神看得他莫名心悸,仿佛从未认识过郁旸涎。
此时从秦军大营的方向传来人声,未免洛上严被发现,郁旸涎让他立即离开。可此时的郁旸涎还未从痛苦中缓和过来,洛上严根本难以弃他而去。
二人纠缠间,人声已经很近,郁旸涎还看见火把的光亮,知道是在附近巡逻的秦军将士正向这里靠近。他立即对洛上严道:“你是要现在就坐实我通敌的罪名么?”
洛上严无惧秦国如果看待自己,但既然郁旸涎要的不仅仅是今次河西败秦,他即便再担心郁旸涎的伤势,也只能立刻离去。
洛上严才走就有秦军士兵赶到。因为河西守军并未见过郁旸涎,加之现在河西局势尤为紧张,而郁旸涎有出现在军营附近且行为诡异,守军士兵在简短问话之后还是决定将郁旸涎带回营中交由主帅公孙衍发落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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