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彩绫一直等着消息未曾睡下,而郭野德一回去就立刻让人叫了她去前院。
她匆匆赶到,竟然是第一个到的,且形容也不算狼狈慌乱。郭野德只看了她一眼,心就沉了下去。郭彩绫当时还未曾察觉,只觉得那一眼奇怪,等到祖母和父母都赶到时,她才意识到问题。
只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
郭野德开门见山,等人到齐立刻问道:“你可真是身患恶疾?”
郭彩绫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当下跪了下去只哭着不说话。
郭野德宠爱这个年幼的孙女多年,此时见她这般哭,只当她是心里苦竟然未曾多想。他只叹了一口气,“竟然是真的!”
郭彩绫只低头哭着,不敢说话,她怕一开口就被看出端倪来。
郭野德这才把事情与众人都说了个清楚,最终叹息道:“也不怪甑御医,他毕竟是宫中御医,这事也当回禀给皇上才是。只怪咱们家没有这个福气……”
郭彩绫听了这话,心中空荡荡的,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若有所失。
只她未曾想到,婚约做罢也就算了,祖父还给她讨来了另外一门婚事。
外面传来走动声,郭彩绫从回忆中醒神过来,勉强笑了笑,看着走进来的母亲这才连忙起身。
“你这孩子,这眼看婚期将近,怎么这般没精打采?”郭母知道郭彩绫的心思,挥手让陪同的丫鬟退了出去,这才道:“你这般模样,我怎么放心让你出嫁?”
“母亲放心,我无碍的。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是不是做错了?”她害怕梦境中那空荡荡的庭院,害怕自己的夫君心思全然不在她的身上。
可是,她也害怕嫁给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早知道会被指婚给岐王,她倒是不如入宫为妃的好。可是想想,梦境之中她纵然是一人之下的皇后,那宫苑却也冷冷清清,沈钺眼中从未有过她。
如今再听得皇后有孕,郭彩绫更是心情莫名。
婚期如期而至,不管郭彩绫心中作何感想,该嫁她也是要嫁的。
今上亲政一年有余,如今龙威愈盛,连着郭野德平日里也会赞叹两声。今年春末的时候,皇上曾经在朝堂之上提过开海禁的事情,原本朝中还有不少守旧的大臣反对,还说是先皇遗命。谁知道,皇上竟然是准备得妥妥帖帖,连着当初与皇上一并参详的折子都拿了出来。
既然先皇当初也是有意开海禁,那些大臣就少了不少借口。之后朝堂气氛紧张了近半个月,沈钺看似让步没有大范围开放海禁,却也准备派出不少使者,先游走海域诸国。
此事让郭野德赞叹不已,毕竟沈钺可以说是凭着一己之力撕开了一个海禁的口子。只要有这么一道口子,日后海禁定然会彻底打开。海运一开,这朝中的局势定然会有翻天地覆的变化。
十年之内,这天下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这话是郭野德说的,说的时候郭彩绫就在一旁。她不知道郭野德当着她的面说这话,是不是有警告她的意思,却默默把这些话都记了下来。
新婚第二日,郭彩绫与眉眼之间和沈钺有着几分相似的岐王一并入宫请安谢恩。没有人刻意为难他们,叶姝很快就让人把两人一并请了过来。
在叶姝看来,许久未曾见过的郭彩绫褪去了当年那点儿可爱的婴儿肥,唇边的酒窝浅了些透着些许的文静。她如今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一旁采薇小心翼翼扶着她落座,郭彩绫才落后岐王半步上前跪下行礼。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叶姝的肚子上,猜测着会不会如同她梦境中一般,叶姝这一胎是龙凤胎。
叶姝不知道郭彩绫所想,只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顺着低头看了一眼,这才笑着道:“中秋宴的时候就察觉有孕了,只是身子一直不太好,就没有对外公布。”
她说得平静,郭彩绫却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的对外公布皇后有孕这个好消息,不过是害怕保不住孩子空欢喜一场。让郭彩绫意外的是叶姝对她的态度,很是平静,虽然不见多亲昵却也没有任何的敌对。
她原以为自从那一日在蘅公主府短暂的见面之后,叶姝对她定然很是不满的。
叶姝精神不大好,也没有心情去猜测郭彩绫的心思,幸而与他们夫妻说了会儿话沈钺就匆匆回来了。
两人再行礼,沈钺摆手示意人坐下,却不对他们说话只看着叶姝。
“今日觉得可好了些?”
叶姝抿唇笑了下,“精神了不少,皇上不必担心。”她说着示意沈钺还有旁人。沈钺微微蹙眉,转头看了过去。这一动作吓得偷看的郭彩绫连忙低下了头,却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猛跳。
不是心动,而是害怕。
沈钺的目光跟看向叶姝的时候全然不同,淡漠、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些莫名的警告。郭彩绫偷偷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缓了过来,听到了沈钺的话。
“……夫妻和睦,绵延子嗣,早日为皇室添上新的血脉。”
这是通常训导新婚夫妇的话语,郭彩绫听着沈钺说完,立刻和岐王一并起身谢恩,再不敢抬头偷看。
沈钺顺势就让人退了出去。
等着人退出去,叶姝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钺。大约是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又没有旁人在,如今越发有帝王威严的沈钺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讪讪之色。
叶姝并不说话,只瞥了沈钺一眼,转而让采薇给端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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