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疾不徐前进,在一间教堂前停下。
一下车,便看见盛装打扮的奶娘和芬雪,嘴里不停说着吉祥话,将螓螓接进教堂里。
在整面花窗玻璃的内室中,三套笄礼会用到的礼服,敞开挂在桧木大木架上,衣服飘着清新的玫瑰香气,显然事先熏过香。
中国式的发型可是芬雪专长,芬雪朝着玛丽哼了一声,亲自替螓螓散开了密如织,黑如夜的长发。
事先得到嘱咐与教导,女仆们各司其职,摆弄充满异国情调的服装。
谨慎地替螓螓换上第一套以裙襦褙子组成的常服。
「表哥去哪找的正宾?」
母亲在信里明白说了,他们无法到伦敦观礼。母亲是个传统实在的人,即便答应表哥,也会在信里偷偷给她提个醒,不会让她手足无措。
「教堂会答应让我们办中国仪式?」
教会是很保守的。
「小姐妳别管这么多,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芬雪兴奋全写在脸上,看来十分满意表哥的安排。
也对,还有什么是表哥办不到的呢?
从两人有了婚约起,在螓螓记忆中,几乎没有需要她要求,表哥才去做的事。
只要她想要的,表哥给的哪一次不是尽而善尽而美。
告诉和以前信任、交给表哥就对了。
在芬雪搀扶下,往玛丽推开的门外迈出。
家中的女仆提着花篮开路,在她经过的路上洒在玫瑰花瓣,走在两排长椅隔出的走道上,坐在圣保罗女中的同学们,同学们为了能参加罕见的中国仪式雀跃不已。
「congratulationina.」
已经被告知这是螓螓的成年及结婚典礼,她们用英文齐声祝贺。
「庄子的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凌,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的韵,庄凌韵恭喜妳。」
坐在长椅最前头,靠近走道,两名穿着汉服的年轻女孩,不是乐乐和小敏又会是谁?
「千万不能哭啊,小姐。」
虽然用得是最高级的洋粉,照样禁不住泪水冲刷。
芬雪哀求自家小姐忍耐。
礼成之后,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螓螓强忍住泪,跟一年未见的好友挥手致意,继续向前行,走到站在布道台前的段二少面前。
段二少牵起螓螓的手。
「我答应要帮他们盖一座新的教堂。」
段二少知道螓螓会问什么。
条件交换才借到教堂完全使用权。
看向站在斜前方,笑脸盈盈,打扮华丽,通身贵气的妇人。
「哈密尔顿伯爵夫人是今天的正宾,她和丈夫婚姻美满,儿女双全,三个儿子上战场全数安然回国,再有福气不过了,她尤其热爱中华文化,是个小中国通,我一跟她提起妳的笄礼,她马上就答应,有妳的徽因学姐在一旁帮手,不会出乱子的。」
林徽因站在伯爵夫人的左侧,两人服装一中一西分外地抢眼。
螓螓抿着嘴点头,不让开心的泪水掉落,坏了表哥的苦心。
仪式照足规矩,却又不那么规矩。
螓螓跪在矮凳上,挺直上半身让林徽因梳头,等梳子被放到南方,螓螓转向东方跪着,乐乐和小敏,一个递上罗帕,一个奉上发笄,供伯爵夫人替螓螓挽髻插簪。
在林徽因、乐乐、小敏七嘴八舌地教导,和一干同学嘻嘻哈哈笑声中,伯爵夫人顺利把簪子插好。
三套礼服换完,以为礼成了,进入内室里,却发现一套有着长长蕾丝裙摆的婚纱正在等着螓螓。
芬雪退场,由玛丽她们接手,大袖长裙被脱去,连肚兜也不剩,马甲、衬裙上身。
「deeh.」
玛丽让螓螓深呼吸,像是要勒断她的腰似地,拉紧束腰的绳子。
听到管风琴乐声响起,女仆长疾声吆喝着:「five es!」
最后五分钟,新娘要就定位。
「夫人,妳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女仆长亲自送上捧花,在替螓螓盖上面纱前,用不流利的中文说。
结婚进行曲开始演奏,这次前方再没人以鲜花开路,因为地上早已铺满一条由玫瑰铺成的红色花毯。
新娘的父亲不在,段二少亲自前来迎接,挽着螓螓的手走向圣坛。
在神父面前交换誓词,段二少为螓螓带上玉镶钻的戒指,中国人没有当众亲吻的习俗,段二少也吝啬和别人分享妻子的美好,在不断要求他们接吻的起哄声中,抱起了螓螓,迈开大步往教堂外跑,在广场上觅食的鸽子受到惊吓,群起飞向天空,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是故意设计的桥段,为了庆祝新人的幸福。
阳光很灿烂,灿烂不过二少脸上的笑容。
气温很炎热,热不过新娘子心上的臊意。
很灿烂很热,这是夏天,这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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