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海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对这个结局他早有预料,自己早将顶戴摘下。
“老伙计,对不住了。”收起旨意,穆里玛挥挥手,准备让戈什哈把他带走。
“且慢!”图海突然喝道。
“你这是?”
“穆大人,图海有一言,可否容我说完?”
图海问道,“现今明军战力,大人觉得如何?”
穆里玛有些赧然,“本将一直对战闯贼余孽,确实不知,但你的军略才能我也是知晓的,能让你部损失这么大,想来也不简单,对面那苏诚和沐忠亮应该是不世名将吧?本将自会多加小心的。”
“非也,”图海走到穆里玛面前,恳切道,“他们二人不过中上之姿,沐敬之谨慎有余机变不足,苏武卿勇烈过甚刚极易折,然则而他们的兵够强,却足以掩盖这些缺点。
“穆大人可看此役战报,我军伏夹,中心突破,哪一个他们不是照单全收的?”
“一力降十会,每次他们都能硬接下我的计策,以少击多,以力破巧。据我估计,在明军新战法下,一个明军的战力,至少能抵四个绿营,所以我去后,您千万不要冒进,坚守才是上策。”
“竟到了如此地步?那湘粤何时才能收复?”穆里玛和图海搭档多年,对他的能力自然是清楚地,可这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
“我有一策,便在案上的奏章中,穆大人若是看过觉得有理,还请奏请朝廷。”
“可是,你为何不自己向朝廷申辩?若是建言有功,也好脱罪。”
“不行的,这方法明人用起来容易,我等满人用起来却是掣肘重重,大人兄长是鳌中堂,或有一线可能,我却不成。”
说罢,他拂袖行了个千礼,“明人有此战法,不消数年,大清便有社稷之危。我等白山黑水的子孙,能走到中原之地殊为不易,事关全族兴亡,请大人务必慎重待之!”
看他被戈什哈带走,穆里玛疑惑地走到案前坐下,拿起那本奏章细读。
不消多久,他脑门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危言耸听,危言耸听!”他这么安慰自己,可奏章中的一字一句却依然无法抛诸脑后。
闭门几日,驿骑自将军府出,而这本奏章,已藏在骑士的最贴身处。
紫禁城南书房,刚满十岁的小皇帝玄烨正细细读着最后才呈到他这里的奏章,似乎房中几名满头东珠花翎的老家伙的争吵丝毫影响不到他。
“陛下,鳌大人此言大谬,国朝虽以弓马立国,但并非不重火器,昔日前明炮多,我们便造炮,造得比前明还多,还好。今日伪明火铳精良,造成将士前线失利,国朝为何不能照旧例,大兴这燧发火铳?”
苏克萨哈嘴里奏着皇帝,实际上眼神却鄙夷地看向旁边的鳌拜。
玄烨没有吭声,他也知道实际上问的并不是他,果不其然,鳌拜径直插话。
“苏克萨哈,”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为政者岂能一叶障目?我非是觉得这火铳和战法不好,而是觉得太好了。”
鳌拜接着道,“伪明所部战力几何?年前不过三万兵马,直到湖南失守,当面不过六万,还有粤东粤西两线兵马,这说明什么?击败图海的明军至少有四万以上都不过是半年左右的新兵。而我方即便是绿营,也多是征战近十年的老兵。”
“诸位可知,”虽然堂上只有四位顾命大臣,但他还是不自觉低声道,“有此一杆枪,一个汉人农夫,亦可杀死一名大清巴图鲁,而汉人数以万万计,我们呢?”
鳌拜的猜想不禁让众人后背发凉,苏克萨哈不知是脑袋清醒还是憋着要怼鳌拜,反应倒快,“如你所言,我们不用,那也伪明照样会往死里用啊?到时候谁去用肉身子挡他们的子弹?你去还是我去?”
堂上陷入沉默,用,则满人地位不保,不用,明人半年即可成军,想到再让沐忠亮经营几年,爆出火枪兵海北伐,要拿什么抵挡?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闷声不语的索尼出声了,“两位大人所言皆有其道理,陛下,老臣认为,那些红毛僧人不是说此火铳和战法并非伪明所独有么,不若一面先行仿制打造一些,配给八旗健儿,只要不落入汉军手中便可无碍。”
“另外可以设法招抚一些明人,亦可请红毛夷来教习,农夫可半年成军,我八旗健儿应当更快。”
索尼此言虽然像是在和稀泥,不过确实是一个可操作的方法。
遏必隆这时候也趁机刷一刷存在感,“陛下,成军之后,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南下,在明军坐大前将其剿灭,到时此等利器便为我等满人独有,江山便可稳如泰山。”
“不可!”鳌拜突然道,“此战法尚不知效果如何,为谨慎计,应先选一旗编成新军进行操演,确认效果,方可推广各旗。”
苏克萨哈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马上反驳道,“为何只选一旗,不若从京营八旗中广调人马,今后若要推广,直接让将官归回各旗,岂不方便?”
遏必隆道,“所谓强干弱枝,国朝若要有新军,第一支必然要在陛下亲领的上三旗中,苏中堂以为然否?”
苏中堂当然不以为然,他是正白旗,而鳌拜和遏必隆都是镶黄旗,镶黄旗又是头旗,不吭声的话这新军恐怕就和正白旗没多大关系了。
“那也该上三旗都选才对。”
“苏中堂说得有理,老夫也认为不能厚此薄彼,上三旗先建一支,试试效果,随后再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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