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依风知道他指的是街机的修理费。
“已经给过啦。”依风苦笑着说道。
看来他是上了个痛苦的厕所后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哦,是吗……”严浩把钱收回钱包,又指指站在依风身后傻呆呆的邵文博,“小朋友,你是要兑币吗?”
“啊?”邵文博突然被叫到,不由得吓了一跳。
“哦,他是我同学。”依风介绍道,“说是经常来你们这儿玩的。”
邵文博涨红了脸。严浩却笑了起来,起身从柜台后面摸出了一张黄澄澄的卡片——
“是依风的同学啊?来,你拿着这个,会员卡。以后多来玩,兑币九折!”
邵文博稀里糊涂地接下卡片,茫然地点了点头,连声谢谢也忘了说,就跟着依风一并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依风走进了路旁的药店,买完药出来才发现这小胖子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人呢?
本来还想帮他抓几个娃娃,算是谢谢他刚才帮姐姐出头的……
算了,下回再说吧。
……
邵文博晒着大太阳一路晕晕乎乎地走到转盘路口附近,一个公交车司机眼看着他要踩上马路,赶紧按了一下喇叭。刺耳的鸣笛声吓得他一屁股墩儿坐倒在路边,这才清醒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会员铜卡,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智娱至乐的铜卡哎!
单次兑币满一百元才送的铜卡哎!
十年以后这种设计精美的塑料会员卡随处可见,遍地都是,大家早已不觉得新鲜了。但这会儿还是2003年,对于邵文博这样的小孩子来说,这样一张表面光滑闪亮的硬卡无疑是一种“高贵身份”的象征。
玩具也是有阶级的。就像是玩发条小车的孩子总会对迷你四驱车垂涎三尺,而玩四驱车的孩子又会羡慕雷速登遥控车一样。
即便有这样一张卡片,邵文博去打游戏也省不下几个钱,毕竟九折无非也就是十块只用花九块而已,但重要的是他有跟人吹嘘的资本了!
想想看,明天去了学校,把这张卡往桌面上一拍——
听说你还在玩水浒英雄卡?闪卡又怎么样?有我这张闪吗?智娱至乐的老板亲自送给我的!你看这背面有磁条,能刷的!
好看吗?会玩吗?没见过吧!
邵文博美滋滋地捧着那张卡片,一看手汗和指纹印在了表面,赶紧用背心擦掉。他小心翼翼地把卡片放进口袋里,少见地期待起周一的到来。
不过话说……
在往自家前进的路上,邵文博边走边思考起来。
那个老板为啥要给我会员卡?
虽然那家游戏厅已经开了几年了,但他还是今年才开始去的,总共也就只在里面花了不到五十块钱。他认识两个老板,老板可不认识他,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问了。
洛依风好像跟那个老板很熟的样子,不过他是那种会去游戏厅玩的人吗?
小孩子的想法很简单。邵文博觉得,凭云老大也就算了,像洛依风那种名列前茅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应该是跟游戏厅无缘的吧?
那这样一来,他跟“米奇哥”又是怎么认识的?
邵文博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依风随手从柜台后面拿出暖瓶,以及“米奇哥”给他钱让他帮忙买药,他们肯定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
不过“米奇哥”还多给了洛依风十块钱,洛依风却说他已经给过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洛依风、凭云老大、游戏厅、米奇哥……邵文博越想越乱。可突然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头浮现。
难道是……保护费?
幸福小区这片儿是凭云老大的地盘,所以游戏厅的老板要给她交保护费。可是凭云老大很忙,所以就派她弟弟去收钱。一来二去,洛依风就跟游戏厅里的人认识了。所以他才对店里那么熟悉,所以老板才对他那么客气,所以“米奇哥”一听我是他同学,就送了我一张会员卡……
仔细想想,洛依风被陈永航他们带走之前,不是跟我说了一句“帮我看一下这里”吗?
看什么?看场子啊!
也不知道这小孩子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要让他猜到依风实际上是游戏厅低薪聘请的修理工也未免太为难他。
邵文博越想越有可能,甚至开始陶醉地幻想起自己穿着黑风衣跟在凭云老大后面挨门挨户收钱的场面,连走路的步子都飘了起来。
世上偏偏就有这么巧这么妙的事,就在他走到光明广场东北角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他的大虎姐。
邵文博走这边是为了回家,而洛凭云则是要去张老师那里上声乐课。不过眼下她的心情可不太好,当然不是因为要上课,她还蛮喜欢张老师那里的。只是刚刚洛妈催她去上课前把她骂了一顿,说她都五年级了还天天玩电脑,初中只能考到混子学校里去了,唠唠叨叨讲了半天,把她烦得要命,最后干脆自己偷偷走掉。
现在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两小时左右,她一个人在广场上闲逛,肚子里还窝着一股闷气呢。
邵文博可不知道老大心里什么想法,傻头傻脑地就迎了上去,洛凭云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他也不躲不闪,张口就问:
“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收保护费啊?”
“……啥?”洛凭云一脸迷茫,“什么保护费?”
“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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