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冀北一路向南逃窜的逃犯最后在兰陵落网,一死三伤,活着的三个人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他们几个原本在冀北给一个地下高利贷组织当打手,其中那个当过兵的夹克男叫刘明辉,跟棉袄男云宝胜是表兄弟,也是这个四人组的头目。在一次“追账”过程中,精神偏激的云宝胜失手杀害了欠债者,另外两人本想去投案自首,但在刘明辉的威逼利诱下,四个人共同掩埋了罪证,又在被发现后仓皇南逃——当然,这个供述是出自那两个军大衣的,像这种推卸责任的说法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只能在法庭上做个评判了。
他们逃到兰陵已有三周左右,起先只是选定了这个废弃的仓库当作落脚点。几天后眼见兰陵警方没有丁点动静,于是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先是去附近民家偷了些钱,然后买来黑煤气和便携式炉灶生火做饭,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本周四个人一路溜达着逛了半个兰陵城,从疙瘩埠来到光明广场,在小吃摊上点了些美味,体验了一番久违的“奢侈”生活。可惜酒后误事,四个人直到半夜还在街上瞎晃悠,恰好遇到了晚归的裴娜娜。许久没有“开荤”的四人便在酒精的怂恿下纠缠上去,把她拖到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
谁都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一名警察恰好路过。四人当时便酒醒了大半,本想从巷子另一头离开,却没想到那是一条死胡同。除了羊肉汤馆之外,余下几个方向也都是超过两层的小楼,想翻墙都没得翻。于是他们只好屏住呼吸躲在死角处,期待着警察进来把那个女人带走就好。
如果当时,殷志鹏没有探头往那边看一下的话,也许这件事情会就这样落下帷幕。不管是他还是裴娜娜都不会有事,四名逃犯会继续南下,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可他就是那么做了。也许是出于警察的责任感,也或许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就这样发生……
事发后,刘明辉等人本打算立刻往彭城方向逃窜,但兰陵与彭城两地都加大了搜查力度,让他们几乎连门都不敢出,只能等待风声过去。但就算依风没有出现,他们也不会得偿所愿。周日白天,裴娜娜终于说服了父母,在家人的陪同下向警方提供了相关证词,警方立刻派人前往疙瘩埠。依风让洛凭云和文心语去打电话报警,但实际上,她们才刚刚跑到超市附近,便跟对向而来的警车撞了个正着。两个女孩子脑袋一片混乱,只会着急忙慌地挥着手,大喊“有坏蛋”、“那边有坏蛋”之类意义不明的话,搞得警察们费了半天工夫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事情便都如大家所知。由于匪徒绑架一名男孩,不清楚仓库内的状况,警方也不能轻易展开行动。但就在与匪徒的对峙过程中,仓库内突然发生了燃气爆炸,后来据调查,是在煤气泄漏的情况下,名为云宝胜的逃犯朝向煤气罐开枪所致。至于他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目前也已无人知晓。云宝胜被爆炸掀开了天灵盖,当场死亡,据说他过去就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是四人团伙中最为凶恶残忍的一个,既然如此,会在被包围之后做出这种带着同伙一起自杀的行径……也不足为奇吧?
除云宝胜外,另外三名逃犯也在爆炸中受伤。但主犯刘明辉居然在炸伤了一条胳膊且剩下两名同伴都已投降的情况下,仍然冷静地使用手枪击伤了四名警察,着实令人脊背生寒。若是没有这场爆炸,警方的折损情况还真是不好说。真该感谢老天爷在关键时刻开眼了。
……
阳光太过刺眼,依风微微抬起右手想要把窗帘拉上,但比他更快一步,凭云姐姐一把将窗帘扯好,遮得严严实实,病房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姐姐站在病床旁紧张地搓着手,讨好地看着他,依风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躺下身去,把脸朝向另一边。
“……依风,你吃不吃西瓜啊?我给你拿!”
洛凭云自说自话地从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里取出一片切好的西瓜,递到依风嘴边。
“我不吃。”依风硬邦邦地说道,又把头转向另一侧。
“吃嘛!”
姐姐坚持着伸长了手把西瓜递过去,红色的汁液滴落,刚好砸在依风的脸侧。
依风无言地瞪视着她。
“对、对不起!”姐姐赶紧把西瓜放下,从身上摸索出一团卫生纸,“我给你擦!”
“用不着。”依风冷冷地夺过纸巾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西瓜汁,然后随手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姐姐尴尬地两手交握,在病床边站了一会儿,接着有些委屈地留下一句“那我去门口好了”,这便转身走开。仅仅几步的距离,她还回了两次头,似是满怀希望想让依风开口留住她,但依风什么都没有说。于是她便可怜兮兮地站到门口,像面壁思过一样倚靠在墙边,和依风一同维持着这病房里的沉默。
依风闭上了眼睛。在那场爆炸中他及时做出了防护动作,但还是在冲击下昏迷了过去,所幸除了身体的擦伤之外,仅有左腿轻微骨折和一点脑震荡而已。住院三天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裴娜娜将他的事也一五一十告诉了警方,这样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依风会出现在那家兽药厂。警察们对这个小男孩大半夜爬上五楼翻窗一事有些咋舌,但这虽然困难,却也并非完全做不到,他们也就没有多问,只是严厉批评了他一番,教育他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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