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江筠的想法,李彩霞给她做“保姆”,完全就是一种补偿。
只可惜,时空不对,所有的条件在这里组合在一起,就从理所当然的弥补,变成了理所不应当的剥削。
所以这事儿她还得好好考虑考虑,不能轻易就答应。
李彩霞却不是她这么想的。
在李彩霞的眼里,只要能跟江筠学习,就能改变彻底自己的命运,就能像电影里的人物一样生活在京城,过上伟人所说的幸福生活。
所以,李彩霞特别卖力——卖力的做饭,卖力的搞卫生。
卖力的结果就是:做的饭,是真不好吃;搞卫生,是搞的真干净。
偏偏李彩霞还特别想得到江筠的认可——哪怕江筠只是点个头,或者说一句“还行”。
偏偏江筠就是不想满足李彩霞的愿望。
凭什么呀!
想想她小时候,天天就盼着爸妈来接她回家,盼不来,很失望,盼来了,就更失望,来了也就是看看她而已,该走还是走,该不接还是不接。
她一直就在盼望失望再盼望再失望中循环,直到麻木地习惯这样的循环中慢慢长大,跟谁也不亲,对谁也不盼望,反正最后就只剩下自己。
江筠克制住自己的微妙心思,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饭,虽然每个菜都难吃到没法挑毛病,至少草鱼是绿色食品,有着无法掩盖的鲜美,站在裹腹的前提下,还是可以入口的。
李彩霞太在意江筠的反应了,一顿饭吃下来,江筠的筷子伸到哪儿,李彩霞的眼睛就看到哪儿,再顺着筷子尖往上走,小心翼翼地瞄着江筠的表情。
到后来,李彩霞发现江筠一直都是目无表情,就改了寻求认可的策略,开始自我安慰,可能有本事的人都这样,轻易不会夸别人做的好,只要小江老师的筷子还在夹菜,就证明菜做的能吃!能吃就证明保姆做饭这一条合格了!
于是,饭后,李彩霞又抢着去洗碗,顺便卖力的把公共厨房全部擦拭了一遍。
回到屋里,还跟江筠说:“今天太晚了,厨房没有完全擦干净,下次我带点碱粉来。”
江筠眨眨眼睛,愣了一下:“厨房里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做饭吗?你在那又擦又洗的,有没有耽误别人干活呀?”
李彩霞使劲摆手:“没有没有,我就用最边上那个水龙头,一点儿也没碰着别人,厨房里除了我,就另外两个女的,她们关火走了之后,我还帮着把她们的墙面儿上灶面儿上那些油渍都给蹭得干干净净!”
江筠狐疑:“她们就没问你是谁?”
李彩霞摇头:“没有。”
埋头干活的人,干得正起劲,才不会去注意别人的看法,关键是李彩霞眼里也只有江筠,也只需要江筠的肯定。
江筠默然,再问也是白问,只能转移话题:“陈队这次回村里去,是不是去相亲的呀?”
李彩霞点头如捣蒜:“是呀!他们家的门槛都被媒人踏破了!他们村的,我们村的,还有附近县城的,可多人去他们家做客了!不过他一个也看不上,总是溜去找我二哥喝酒。”
江筠想想陈振保的模样,再看看李彩霞眼里的光泽:“那他就看上你啦?”
李彩霞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起来,直捶心口:“哎哟我的妈吔!保哥怎么可能看得上我?我没爹没妈的,就我这条件,连媒人都不稀罕跟他们家提!”
江筠看不惯李彩霞跟大婶似的动作和语气:“别捶心口,小点声,你不说你们家让你嫁人吗?怎么又没爹没妈了?”
李彩霞乖乖地站好:“我亲爹妈生下我没多久,正赶上过苦日子,两个人都没了,后来我爸妈把我捡回去,正赶上地震也没了。
我说的我们家,就是我二哥的爸妈,他们都说我小时候太苦了,没爹没妈的,让我早点嫁人,有个爹妈可以喊喊敬敬孝心。”
江筠差点泪奔:“原来你打小就是自己一个人过?”
李彩霞不在乎地摆摆手:“都有乡里乡亲的,我爸妈没了之后,后来是我二哥一家人经常接济我点吃的,我才长大到现在,也不算一个人过吧。逢年过节的,可多乡亲叫我去他们家吃饺子呢。”
江筠完全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彩霞连忙接着说:“我二哥也不赞成我这么早嫁人,就跟他爸妈说,我年纪太小,万一嫁人嫁早了,爹妈又没了怎么办?然后就让保哥把我带到京城里来长长见识。”
江筠只觉得心口闷闷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李彩霞完全不在意:“这有什么好说的呀,我看电影里那些打仗的,到后来都没有亲人的可多了,我还算好啦,还有人给我吃的,还有地方住,在村里上学,村支书他们也不收我学费,只要我干点农活,他们还给我记工分,还能给我分点儿粮食。”
江筠的心口闷得透不过气,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也流不出来,难受的不得了。
李彩霞慌了:“小江老师你怎么啦?你别难过,真的,我自己一点儿也不觉得苦,我过得比好多有爹妈的还好呢,我还有些同学,从小就在家里干家务活,带弟弟妹妹,上了两年学,就都回家去了,我一个人是孤单点,可是自由啊,我想干啥就干啥,跟着放电影的跑多远都没人喊我回家睡觉。”
最后一句话,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江筠的泪点,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甚至来不及掏手绢捂住眼睛。
李彩霞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两只手伸到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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