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褐红、蔚蓝。
三色的湖水如同三种鲜艳的油彩涂抹在宽阔的湖面上,湖水静静地流淌着,宛如一条色彩斑斓、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彩虹,缓缓地向天与地吻合的远方流去。
梅姨坐在太湖的岸边,呆呆地凝望着湖水。太阳就要下山了,夕阳西下,云蒸霞蔚,夕阳穿过燃烧的霞层,投射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
虽然,梅姨终于对楚秋凡射出了那一枪,但是,当梅姨射出那一枪之后,她一点也没有感到解脱,一点也不兴奋,也感觉不到一点安慰,她的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感觉到迷茫、孤独和落寞。而在这个时候,她更加思念她的小女儿,梅姨计算着,如果小女儿还活着的话,应该已经十二岁了,应该是五年级的小学生,已经长成一个美丽的小姑娘。
梅姨兴奋不已,每当她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已经是五年级的小学生,胸前佩戴着鲜艳的红领巾,唱歌、跳舞,梅姨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梅姨又去了一趟苏州,这是梅姨第四次去苏州寻找女儿,如今解放了,天下太平了,梅姨想也可能郑大妈会带着她的小女儿重回故里。
梅姨找到了苏州郑大姐家的旧址,正如梅姨所推测,郑大姐家原来被日本鬼子烧光的房屋,如今人民政府重新为老百姓盖起了一排排崭新的房子,很多原来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又重返家园。
梅姨四处打听郑大妈的消息,她逢人便问,几乎走访了所有的老住户。她还找到了当地的居民委员会进行查访,但是,梅姨失望了,依然没有郑大妈的消息,也没有小女儿的消息。梅姨推测了几种可能性,也可能郑大妈已经在什么地方住下了,郑大妈并不知道家乡已经重建房屋,所以,没有返回家乡。也可能郑大妈已经在战争中死去,小女儿又被其他人收养。或者,郑大妈和小女儿全都死于战火。
梅姨没有找到小女儿,想到自己十三岁的女儿,至今没有见过亲生母亲,至今生死不明,梅姨就肝胆欲裂,痛苦不堪,她也就越发痛恨楚秋凡,她千百次地问自己,楚秋凡死了没有?
日月如梭。
外祖父和外祖母迁居北京已有一年多的时间,南京发生的一切外祖父都不知道,外祖父至今也还不知道梅姨四次去苏州寻找过小女儿。梅姨小女儿的事和小舅舅去世的真相成为肖家永远的秘密,直到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世,他们各自都不知道这两个秘密的存在,而梅姨也就成为把这两个秘密永久带进坟墓唯一的人。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全国各地的年轻人都争先恐后地参加志愿军,跨过鸭绿江,奔赴抗美援朝的前线。梅姨也向许部长递交了志愿书。
梅姨连续三次递交了参加志愿军的志愿书,沈少白、刘明东、冷眉,甚至刘易学都先后奔赴抗美援朝前线,而梅姨的志愿书却没有被批准。
梅姨盼望着能够到抗美援朝的前线,她很想去前线参加战斗,在枪林弹雨中忘却这里一切令人痛苦的回忆。自从梅姨第四次到苏州寻找小女儿失败之后,梅姨的一颗心始终陷落在绝望和痛苦之中。梅姨经过十几年的痛苦挣扎,当她确确实实向楚秋凡射出那一枪之后,她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得到解脱,报仇雪恨,她反而陷落到另一种更加煎熬的痛苦之中。她至今不知道楚秋凡中了那一枪之后的生死,而小女儿又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无论是小女儿,还是小女儿的父亲,这两个人都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与她血肉相连,是她生命的希望和延续,如今这两个人,全都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这个时候,梅姨才意识到无论是爱还是恨,无论楚秋凡是间谍,还是汉奸,楚秋凡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无法磨灭,因为是楚秋凡给了她唯一的一次爱情,给了她小女儿的生命,只有楚秋凡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或者直挺挺地死在她的面前,她才有可能得到一种精神的归宿。
一天,从北京来了两个干部,两个干部看上去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许部长会谈。梅姨泡了三杯茶水,便退出办公室,将房门掩紧。
半晌,许部长走出办公室,许部长告诉梅姨,两个干部要与她谈话,梅姨感到惊讶,深感疑惑。梅姨走进办公室,两个干部坐在沙发里,目光炯炯、锐利,态度极为严肃,行为谨慎,语言简短而干练。
两个干部首先仿佛不经意地打量了梅姨几眼,然而,就是这几眼对梅姨不经意的观察,使梅姨预感到发生了某种大事。
正如梅姨所推测的,两个干部首先问梅姨道:“你是肖梅?”
梅姨点点头,说:“对,我是肖梅。”
停顿了一下,一个干部说:“肖老是你的父亲?”
“对,是我的父亲。”
“肖老迁居北京之后,你一直没有去北京看望他们。”
“是,因为工作太忙,我没能去北京看望他们。”突然,梅姨心里一动,难道是父亲发生了意外?
她站起身,着急地说:“怎么?是我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啊!没有,没有,你的父亲很好,两位老人的身体都很好,没事。”一个干部赶紧说。
另一个干部招手让梅姨坐下,说:“我们来之前去看望过肖老,他很好,肖梅同志不必担心。”
“噢!是这样。”梅姨放下心来。
梅姨坐下来,她感觉到两个干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似乎又有些为难,很难启齿,他们似乎在斟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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