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片片在空中随风散落,如鹅毛枕头破碎一般。
远远地,一个红衣女孩,蜷缩在角落中,无助的双眼,正对上我的视线。她向我伸出手,我茫然地接过,瘦弱的枯指比雪还要苍白,透着死寂的阴森。
你叫什么?我喃喃问。
真真……她说。
真真,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抚过她的脸,她的脸渐渐开始变化,忽然间,变作了我的脸……我惊叫着一把推开她,她弱小的身体倒在雪地上,红色的破袄在白雪中绽放如最夺目的罂粟……我一路狂奔,双脚赤裸在雪地中,却如踩在烈焰中的灼痛。无数人在我身边倒退,他们向我伸出手来,不断地呼唤着我的名字:真真……真真……真真……
我睁开眼。
清冷的汗水,从额头滑下,恐惧掏空了我的身体,使我不得不大口地喘气,又忍不住对着地面,一阵猛咳。
擦去额头的汗,空虚着身体,摇摇晃晃走到门口,眼前熟悉的霍府,让我觉得陌生,空荡荡的府邸,仆人、侍妾、卫士、霍去病……不见一人影,阳光刺刺照在我脸上,只得眯眼凝神,深吸一口气。
你听我言,速速离开都城,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管。离开霍去病,离他愈远愈好。卫青的话,再次回响耳边。
可是,我有的选择吗?有吗?
是谁掳我回霍府,已经无须考证,是谁制造了那场爆炸,也无须考证,是谁一直一直在跟踪我,更加无须考证。这一切却是考证了卫青的话果然不假……扶着廊柱,在一侧的台阶上坐下,竟不敢再往下想,怕再想下去,不敢面对的现实,即刻在眼前出现。
记得第一回见到霍去病时,那是个血腥的战场,蓦然回首,对上了他如星的眸子,从此万劫不复。
我厌他,恨他,蔑视他,甚至辱骂他,但却赶不走他在我心里留下的痕迹,或许正如卫青所讲,重生的韩真真只为另一个男人而来。
如何能忘记,与他在草原上策马扬鞭的日子,他的笑容比最美的星辰还要璀璨,雪白的牙齿,像是最闪亮的钻石……若时间只停在那一刻,若现实只如那刻一般单纯美好,该有多好……只是……
我为他而来,他却未必为我而活。这个世界,正如歌里所唱,一个人扔了,一个人捡起。感情尚且如此,人生尚且如此……我叹息,被人利用,并不可怕,因为至少你对他还有价值,可怕的是,被利用后,你失去价值的那一刻,茫然失措,奄奄一息。
我苦笑,终于明白大龄剩女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用自以为是的人生态度和视角,来诠释男人,而到最后,受伤最深的一定是自己……这是个沉重而毫无意义的话题,如果事到如今,我还在试图谈论我与大sè_láng之间的感情,那将是多么可笑而无知的一件事。事实是,我只有手足无措地待在这个硕大的囚笼中,等待着现实的审判。
一场早知道结果的审判。
……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我并未转头,那种娇滴滴的声调,此刻隐约透着某种阴冷,但却不妨碍我听出她是谁。
我淡淡一笑,道:是的,醒了。花媛在我身边坐下,随着我的视线朝前方看着,许久,忽然淡然道:韩真真,你心里在想什么。想什么……我不自觉地重复了遍,忽然苦笑,想,传说中娇艳如花的花媛,竟也只是霍去病的一个党徒而已。她清冷一笑:何出此言?
我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嘲讽道:算了吧,是你一直跟踪我吧。花媛脸色一闪,但很快恢复平静,只默默点了下头。嘴角蓄起复杂的笑容,道:侯爷已经出发了。嗯。我只默默回了句。
你不想问其中干系吗?
何必问,我早知结果了。
噢?她声音透着惊奇。
我苦笑:我所知的结果,是他误射死了李敢,而事实上,他想杀的人,是刘彻。不是吗?又逼上一句,我还知道的结果是,霍去病杀不了刘彻,结果却被刘彻知道了他的阴谋,所以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刘彻处死的,所以,你的侯爷,马上就要死了……她似是被我的言论击得脸色大变,一时,阳光半阴半阳地落在她的侧面,足有半分钟的沉默。
许久,她镇定下脸色,冷笑道:韩真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说吧。
她停顿了下,眼神坚定地望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已进入权力的核心,只有闭上眼用心去看,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我木在那儿,竟不知如何回应她。她说得那么高深的一句话,与梦中的老人如出一辙,隐约觉得有道理,却不知她言下何意,艰难地吐了一句:我只想睁开眼看清真相……她却清冷一笑,只探近一步道:并无真相,一切只在于你心中所信。所信……我喃喃重复了遍。
……
韩真真,侯爷说了,你若要走,叫我便放你走。他只说,愿你一切平安。……
有一种天气,很难解释清楚,厚厚的云层盖在天上,阳光半透不透,却又刮着嗖嗖的冷风,让人骨头发痛。
有一种状态,也很难解释清楚。走在路上,像是在走,又像是想停,前方明明有很多的路,却又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回头望去,却又是一片茫茫然。
路人们从我身边不断地穿越,各自忙碌着需要忙碌的,而我就像是掉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大坑,想呐喊,却又无力发声。这种格格不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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