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插香入绺子
一
警察到葫芦头坨子来,虽然离老巢一马树距离还远哩。兵警猜出胡子马队藏身的大致方向都是危险的。天南星问秧房当家的:“还有什么可疑的迹象?”
“那个矬巴子坚持看一眼票,我安排看了,远远地看。”秧房当家的说。
“他们没说话?”
“没有。”秧房当家的说有一可疑举动,艾金生高举一根二拇指,还踹了身边的榆树一脚。
“唔?”大布衫子看出破绽,说,“手势,暗语……这是告诉来人什么。”
“什么?”
大布衫子琢磨艾金生的动作含意,终于破译出来,说:“他告诉来人,我们在一马树。”
水香的分析吓人一跳。票猜到我们压在一马树,告诉警察探子,他们定会重兵来清剿。大柜天南星说:“飞窑子!”
飞窑子是黑话搬家的意思,还可以说成革叠窑子,营挪窑子,挪窑子,等等。秧房当家的说:“我们刚到这里,屁股还没坐热乎,又……”
“非走不可,西大荒一马平川,遮挡不严,”天南星说,“我们还回白狼山去。兄弟你看呢?”
“格鞑子(山)里安全。”大布衫子同意回去。
大柜并非胆小之人,怀疑来说票的人动机不纯就草木皆兵,仓皇逃走?不是!计划要做的大事——联合其他匪绺攻打县城,商埠古镇亮子里无疑是块肥肉,打下县城黄金万两,重要的震名头,声威大震名头响在绿林匪道很重要。回到山里离三江县城近,便于进出侦察。天南星说:“大煞落(日落),回格鞑子!”
“那票?”秧房当家的问。
“兄弟你说,还弄吗?”天南星问水香。
“片儿(钱)眼看到手,弄!”大布衫子说,他不想轻易放弃这一票,“我们别让警察晃(迷惑)喽。”
“你们走,我留下。”秧房当家的说。
天南星最后同意,但觉得没十分把握,说:“艾金生的外甥是警察局长,顶清窑子(官宦人家),恐怕没那么顺利出血(钱)。”
“一千块大洋也值。”秧房当家的意思说弄到一千块大洋冒些风险也值得,“大当家的放心,我看风(观形势)……”
“这一票灯不亮,你要小心。”天南星说处理完票后去白狼山,地点是神草沟,“你后撵我们。”
秧房当家的走后,大布衫子说:“祁小姐去纸房屯没回来,不等等她?”
按绺子规矩,插香挂柱成为正式一员,没到四梁八柱位置还不能报号,总要有个称呼,一般根据姓氏叫什么蔓,双口子亦如此。她姓祁,就是大架子蔓,简称大架子。但是,大家仍然亲切地叫她祁小姐没改口。
“风紧(事急),海踹(速逃)!”胡子大柜说,他安排双口子骑马去纸房屯找小顶子,然后直接去白狼山。
天南星马队连夜朝山里赶,双口子也在半黑到了纸房屯,月光下的死亡村落几分恐怖,一只食肉动物迅速逃走,轻得如云那样飘走没有声音。胡子习惯夜间活动,自然胆子比常人大,但如此萧疏、悲凉气氛中有些心虚胆寒。
哪里有人?祁小姐肯定不在这里。双口子站在茫茫黑夜里,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但一定要找。纸房屯如此悲惨景象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周围村屯打听。纸房屯他没来过,也不知周围有什么村屯,抱蒙寻找。夜晚寻找人烟看灯火,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人点灯,还有皮条子炸了(狗咬),都是线索。
走出纸房屯如从一个大坑爬到沿上,屯基地势很低如同在坑里面,转圈(四周)是沙包子,他登上屯西面的一座,月暗星稀看不出去多远。这里地处西大荒,村屯稀少,找到一个并不容易。他继续往沙包上走,到了制高点,再眺望,有了发现,他见到远处的坨洼内有光亮,跳跳窜窜像幽幽鬼火。
夜间西大荒有几种发亮的东西,狼眼睛,萤火虫,鬼火……双口子确定不是这些东西,那是什么?好奇加胆大他走过去,夜晚骑在马背上比较安全,野兽出现马提早就能发现,用它的方式告诉主人,同时忠诚的原因极力保护主人,迅速逃离,或者尥蹶子及张开大嘴撕咬,食草动物一般嘴很大,进食青草不让人感到可怕,当它无比愤怒张开巨口,你会感到恐惧。狼畏惧马口超过它的蹄子,尽管蹄子钉着坚硬铁掌,撕咬是动物最致命的攻击手段。何况,胡子还有枪,因此双口子敢在夜晚穿越深草没棵,蛾子似的径直扑亮光而去。
光亮越来越近,它反倒稳定不再飘忽,只是摇曳。双口子见到茂密树毛子后面睡着一个人,确切说睡在马肚子下面。胡子经常这样做,露宿马肚子下面最安全。那是一盏马灯,它点着一般动物不敢靠近。双口子惊喜道:“小姐!祁小姐!”
马向熟睡者报告信息,小顶子猛然坐起来,看清站在面前是熟人,说:“是你呀,双口子。”
“祁小姐你咋睡在这儿?”
“没处睡……哦,这块儿背风。”
双口子说背风倒是背风,可甸子上有狼啊!小顶子望眼马灯,说:“有它,我不怕。”
野兽是怕火怕光亮,但不是绝对保险。假如遇到一条老狼,它也许开始害怕,轻易不会放弃猎物,经观察定会发觉灯没什么危险,大胆扑向熟睡者,野外露宿遭狼袭击的事件经常发生。
二
小顶子拨灯芯使它更明亮些。这盏马灯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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