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当家的。”总催说,他带人两个瞭高,胡子扮猎人很像,平常他们闲时也打猎,改善了伙食还练习了枪法。
“别靠线道太近,土地孙(乡下人)的车马经常走,万一给谁认出来麻烦了。”
“哎!”
“去吧!”
三个胡子骑马去了线道附近,骑马打猎没人太注意他们,稍稍有漏洞的是骑马打猎应该带着猎犬,或是鹰。看上去是细小的东西,不过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天气不太好有风,人们尽量在恶劣天里减少出行,冬天线道本来人车就少,天气原因现在就更少。
一辆大车店拉脚的胶lún_dà马车驶过,挂在车辕子下面的铜铃特别响。铜铃主要作用,鞭策拉车的马奋蹄向前,丁当声不啻优美的音乐。夜间铃声还有吓唬猛兽作用,主要是狼。声音和火光狼最怕,金属的声音尤其令它们不敢放肆。
赶车的老板子眼睛在雪野间巡视,看到三个打猎的人像是遛野鸡(猎人在检查所下的套子、拍、夹等)……尚未发现动物,为他们惋惜,见到开枪打住猎物谁都兴奋。大车走远,胡子还在野地上踅,他们的目的是巡风而不是打猎。
晌午,日军出现。还是素日那么个规模:三辆摩托、一辆带篷卡车护卫一辆大卡车。所不同的是行驶最前面开道的摩托车上今天坐着猪骨左右卫门,这个宪兵狡猾出名,他见三个骑马的人出现线道旁,一搭眼疑窦顿生,三个人打猎遛围——猎人遛着走,碰上猎物则打——并不多见,骑马打猎该是带着狗,起码不需要赶仗(猎帮在进行狩猎活动,用响声来吓唬动物,使其奔向有伏击的地方。)也需要轰起藏着的动物。他联想坨子嘴这个地方偏僻经常出事,因而怀疑他们不是打猎。于是举起一只手后面的车子慢下来,然后停住,曹长从汽车驾驶室下来,用日语问怎么回事:“どうしましたか?”
“危ない!”猪骨左右卫门说,他说出那三个猎人值得怀疑,曹长顺着手望去,见到两个人,说,“两个人啊,第三个人在哪里?”
“唔,”猪骨左右卫门明明见到三个人,忽然少了一个,更加重他的怀疑,远望曲折的沙坨子,嗅到危险,命令架起机枪,快速通过坨子嘴。
接到报告的天南星迟疑一下,车队突然停下来,还朝马队藏匿的方向比画说些什么。
“大当家的,他们是不是觉警啊?”粮台问。
“不像。”天南星不相信日军发现什么。
“可是他们停下来,不能平白无故吧。”
猎物近在咫尺,天南星手痒痒,冲动铸成大错,他做出错误决定,举起枪:“弟兄们,压!”
胡子马队从雪窠里蹿出扑向汽车,结果可想而知,迎接他们的是机枪。对马队来说单子抠、手榴弹都不可怕,但是最怕致命的机枪,子弹连发马躲闪困难。
“大当家的,他们有快上快(机枪)……”总催话未说完,被子弹射中,落下马去。
“开花(分散),海踹!”天南星下令撤退,死伤数名弟兄,打下去将吃大亏。
日军和警察没追赶他们,马队得已逃离现场。可是没走多远,前面探路的胡子惊恐地喊:“响马壳(被包围)啦!”
倒霉事情连续发生,没跑离坨子嘴多远,突然与一队换防的日军遭遇,因有骑兵,天南星一口气被追出去几十里,一路可见胡子流血的尸体。剩下十几人时日本骑兵不再追击了,身负重伤的大柜天南星在胡子拼死保护下撤回老巢。
从打起局拉绺以来这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今晨出发时七八十人,回来不足二十人,缺胳膊少腿的,囫囵个儿没几个。天南星身中三处枪伤,连马鞍子都坐不稳,一个胡子抱着他,两个人骑一匹马速度很慢。
丢盔卸甲的胡子往下的路程还算顺利,再没遇到兵警,如果遭遇敌手他们一击即溃,已经没有反手之力。天南星痛苦不堪,头脑还清醒,身边没有一个四梁八柱,他们都死去。再也没人可商量事,一切决定还是由他来做出,说话声音很小,抱着他的胡子把他的命令传达出去。胡子喊道:“回天窑子,拉荒!”
还是不敢走大路,挑选背静的荒道走,速度不是很快,太阳卡山时见到烽火台村,不能直接进村绕过去回老巢簸箕崴子。
在远处放哨的胡子发现他们,跑过来迎接,见到的景象应该是极其惨烈,有的人当场就落了泪。
“咋整的啊?”
“遭难啦!”
生死不怕的人哭泣震撼心灵。天南星见到大布衫子时放声大哭,此前谁也没见到大柜哭过。
三
兵败如山倒,转瞬间局红管亮的天南星绺子一败涂地。昨夜兴盛景象不在,大部分地窨子空着,空荡而悲凉。负伤不止大柜一个人,需要救治的七八个人,遭枪伤最重的是天南星,枪口仍然淌血。
“掯(吃)吧。”水香拿来一块大烟膏,搁的时间挺长颜色黑黢黢,但不影响药效。绺子用大烟膏止痛疗伤是传统,哪个绺子都自备一些,大绺子储备量则更大。
“几个人受伤?”大柜问。
“撇子(六个)。”大布衫子说,“算上轻伤的,总共全伸子(十个)。”
“唉,我们彻底掉脚(失败)了,”天南星一时难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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