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方想了想说:“虽然没有杀了赵敬武,但结果也不可能坏到这种程度,说不定三秃子正在回来的路上。”
没多大会儿,三秃子果然兴高采烈地来了,进门就把双拳握起来,眉飞色舞地说:“老板。”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周大年一巴掌。丁方把三秃子拉到旁边,对他小声说:“你的战功就不必汇报了,我们在会上看到赵敬武了,不是鬼,他能吃能喝的。”
三秃子叫道:“不可能啊。”
丁方冷笑说:“有什么不可能的,督军的车去后,赵敬武的车正好修好,他让督军的车先回去了,等你们把车给破费了,他又坐自己的车去参加了宴会。”
三秃子听到这里,不由目瞪口呆。
赵敬武回到会所后,独自待在书房里,心里非常沉重,现在周大年连督军的车都敢打,这说明周大年想要他的命有多么急迫。看来,是得跟周大年玩玩了,再这样下去,如果让他给谋划成了,自己就真的变成死不瞑目了。
下午,赵敬武独自开车出去了,他来到那个有假山的小院,把车停好后,慢慢地爬到土山上,坐在小亭里望着天际发呆。哑巴端着茶具上来,给他倒杯茶,然后悄悄地下去。
赵敬武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独自来这个小院里静坐,或者住一晚上,然后第二天悄悄地离开,重新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应付着这样或那样的事情。这个小院是属于他的,在天津卫,有些人知道这个小院的存在,但所有人都没怀疑过是赵敬武的,甚至夫人兰雅芝以及赵信都不知道这个小院的归属。
夜色渐渐地从四际里拉拢起来,街道上的灯都亮了,赵敬武掏出怀表看看,已经是夜半子时,他来到院里,抬头看看天上的北斗星,今夜显得格外的亮。他进房后,窗子亮了亮,随后就灭了,整个小院被夜色埋住,变得无声无息……早晨,赵敬武回到府里,对独锤说:“是时候把高明送走了。”
独锤问:“为什么?”
赵敬武叹口气说:“我本来想跟袁诚印与租界合作,促成他与丁方的赌战,然后让周大年失宠,但看现在的情形,由于我们让黑豆揭露了租界的暗箱操作,他们近期不会再策划赌事,再让他留在这里对我们不利,对他的安全也不利。”
独锤点点头说:“好的,我今天就把他送走。”
赵敬武说:“多给他带些钱,再买些天津的特产。”
说完,他独自来到一副巨大的牌位面前,摸把香点上,盯着上面密麻麻的名字悲怆地说:“乡亲们,敬武对不起你们,敬武真的没用,由于惧怕租界与督军的威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把周大年怎么样,不过,敬武一直没有放弃……”
接下来,赵敬武变得非常低落,也不太愿意参加活动,每天都待在书房研究《孙子兵法》。这本书跟随他多年了,每当有解不开的问题时,他都会认真地看这本书,翻来翻去,这本泛黄的线装书的角都蜷缩了。这本书曾给他很多启发,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解决了很多问题。
小刀会的沉闷终于被一个电话打破了,是个匿名的电话,对方用低沉的声音对赵敬武说:“今天晚上周大年要去丁方家吃饭。”
赵敬武问:“兄弟,你是谁?”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赵敬武放下电话,脸上泛出了不易觉察的笑容,他对守门的兄弟说:“去把八斤给我找来。”没多大会儿,独锤来了,赵敬武说:“八斤啊,这段时间我一直考虑一个问题,他周大年为什么还活着,难道我们真的不能杀他吗?不是的,主要是我考虑得太周全了,前怕狼后怕虎,以至于变得缩手缩脚,最后导致周大年来谋杀我了。”
独锤说:“会长您是为了小刀会的安危,所以考虑得有点多,大家都能理解您的这种做法,所以不必自责。”
赵敬武叹口气说:“事情到了这种份上,我们不杀掉周大年,他就不会放过我们。现在,有个陌生人给我打来电话,说周大年晚上到丁方家吃饭,我们要利用好这次机会,把周大年与丁方干掉。他们死了,租界与袁诚印就不会再用他们来向咱们叫阵,跟他们赌啊赌啊,欺骗各行各业的钱财,最终这些钱还要落到洋人手里,这对我们国家也是不利的。”
“会长,我亲自带人去,一定把他们解决掉。”
“不不不,这个机会我想让我的儿子赵信去完成。赵信这孩子一直缺乏锻炼,我担心再不历练,将来他是没法挑起小刀会这摊子的。如果他带人把周大年与丁方解决掉,那么他在小刀会成员的心目中就是个英雄,以后挑这副担子就会容易得多。再说我年龄大了,最近感到身体越来越不好,赵信接我的班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他这件事做不好,那么他以后就不配接我的班。”
“会长,上来就让他做这么大的事,行吗?”
“他必须行,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把他叫来,我跟他谈谈。”
独锤把赵信叫到书房,赵信胆怯地问:“父亲,您有什么吩咐?”
赵敬武说:“坐吧。”说着摁了袋烟点着,深深地吸了口,慢慢地吐出来,等眼前的烟儿散去,他叹口气说,“赵信,你一直就没有做点撑起我眼皮的事,别说是我,就连我们小刀会会员的眼睛都没撑起过,大家都认为你是无能的,这样下去,怎么能够接我的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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