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果然是十年前杭州寻父的潘大业。潘李氏扑上去又捶又打,十年啊,丈夫明明活着却不回来看自己一眼,不往回捎一句话。潘大业没有躲闪,转身问老娘潘张氏:“果儿是怎么死的?难道真的是像帖子上所说,被金钱豹吃掉了?”
潘张氏看看儿媳潘李氏,说这是我们娘儿俩设的一计!
原来潘兴潘大业两代人外出都不回来,只捎回空白家书和一些钱,老太太潘张氏从中看出一些事:家书的纸是潘家独有的手法造的,就是说这爷俩在杭州依旧是造纸为业;但是年底捎回的钱越来越少,说明境况越来越不妙;家书上一个字都没有,说明父子俩都有难言之隐,无法说明。那么是什么难言之隐呢?潘张氏和儿媳实在放心不下,就设下一计,让十五岁的潘果假装远奔杭州,在云岭上故意上吊,然后大肆宣扬,把帖子都贴到了余杭。潘兴潘大业如果闻听潘家唯一血脉断绝,哪有不回来看的道理?这条计策为防潘赵氏年纪幼小走漏风声,所以事先没告诉她。潘张氏对潘赵氏说的七七回魂,就是让她等出潘大业,因为另两个女人年岁大了,眼力不济。
其实潘果那天穿的内衣是特制的,内缝铁丝架,铁架顶端伸出一个铁钩,贴住后脑勺部位。绳子吊住的不是脖子,而是后面的铁钩,脖子前面用另一个绳圈作伪装。这样看上去是上吊了,其实只是用后面的钩子和铁架把人吊起来。当潘果看见打柴的邻居要走过来时,才假装上吊,这样邻居一定会用手中斧子割断绳子救他,就不会发现脑后的秘密。因为潘家三个女人刚走,邻居一定会从后面追赶,这样潘果就能从容走开,造成被野兽吃掉的假象。
潘大业一听喜出望外,说:“这么说果儿没有出事?”潘张氏面色一暗:“按计划果儿当晚就该回来,可是现在七七四十九天都没影!现场又有血迹,难道说真的被金钱豹吃掉了?”
潘大业摇头:“这些年没有谁见过金钱豹出来,怎会碰巧就吃了果儿?也许被其他的事耽搁了,果儿年纪再小也是我们宣城的男人,一定有独立生存能力,你们放心。”
一听这话,潘张氏一声怒骂:“你还好意思提宣城男人,我和你媳妇自嫁到潘家,守了二十年活寡,现在又添了潘赵氏!这个我们认了,谁让我们是宣城女人呢?可是你们爷俩起码得往回捎个话,问个寒热吧?寄来家书还是一纸空文!”
潘大业默默无言,好半晌才说:“这件事我不能说,还是让父亲来讲吧,明天咱们潘家四口,一起奔杭州!”
四、宣城男人
潘家三个女人就在潘大业的带路下,跨过青弋江来到杭州。在一条小巷的破旧纸坊里,他们见到了已经五十三岁的潘兴。潘兴正在指挥两个工人干活,头发上沾满纸浆。潘大业一声呼唤:“爹,你看都谁来了?”
潘兴转过头,看了看眼前老中青三个女人,忽然一个耳光打在潘大业脸上:“你这个畜生,怎么忘了我当初发的誓?”潘大业捂着脸没敢反驳,旁边的老太太潘张氏开腔了:“是我逼他带我们来的,有什么话跟我说!”
潘兴面对自己的老妻,满脸都是愧色,不过他没接腔,又问起了儿子潘大业:“我让你外出买野麻,找到了吗?吴雪庵老爷家资已然耗尽,这次出的纸是最后一次啊。”潘大业闻听低下了头:“咱们宣城也是大旱,没有野麻可买——”
潘兴一声长叹,说了声:“大业你就把事情都告诉他们吧,反正失败了。”说罢转身进了里屋。潘大业见父亲发了话,这才慢慢说出原委。
二十年前,潘兴奔杭州谋生,投到大粮商吴雪庵门下。吴雪庵是宣城绩溪人,发现自己这个同乡做事谨慎,又重信义,就让他押着十船粮食远走黄河做生意。然而第一次出去他就碰上了黄河大旱,两岸数十万灾民无粮可吃,靠观音土延命。按说这种境况正是粮商发大财的时候,但潘兴不忍老百姓活活饿死,竟将十船粮食全部赈了灾!
回到杭州,潘兴跪在吴雪庵面前,说情愿以死相抵东家的损失。吴雪庵轻轻扶起他,说你做得对,我不怪你。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仓中所有粮食都赈了灾。我的条件是:帮我让“澄心堂纸”重现人间。
说起“澄心堂纸”,是宣纸中的极品,在五代时期那是国宝,被后主李煜称为“南唐四宝”。四宝分别是“宣城诸葛笔”、“李廷圭墨”、“澄心堂纸”、“龙尾砚”。关于“澄心堂纸”的出世,乃是后主李煜亲自系围裙,执纸刀,和宣城造纸大师吴善祠在澄心堂历经十数年,才研制出来。对于纸张的特点,李煜有四句诗形容: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冠于一时。
“澄心堂纸”一出世,就被当成皇家专用,外界只闻其名不见其纸。然而随着南唐灭亡,李煜和吴善祠身故,这一造纸秘方竟然失传。而吴雪庵正是吴善祠的后人,他自小立志,一定要造出“澄心堂纸”,不让吴家先人蒙羞。
吴雪庵当时是这样说的:“我是宣城男人,粮食可以捐,家资可以散,但我不可以让老祖宗的绝技失传。潘兴你是宣纸之乡泾县人,就帮我完成心愿,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潘兴当时立誓,他泾县潘家从此就和“澄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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