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只有把郑子文引出瑞川县城然后再活捉才把稳?”舒远秋插话道。
甘乾义说:“对,抓住他带到北塬一带等待大军,即使发生意外变化,还可以撤进深山,保存力量,这才是万全之策。”
“还是甘老伯考虑周到。”舒远秋连连点头,“我看这样吧……”
话未说完,甘甜甜又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舒远秋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甘甜甜一看他们三个一脸严肃,就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附在甘乾义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甘乾义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的屁股离开了椅子,在地上踱起了方步。
舒远秋忙问:“出了什么事吗?”甘乾义就让甘甜甜到里屋去,然后对他们两人说:“老朽的外孙女林琬儿不见了,据自卫队的人说,九班的孔班长脱了军服,带着林琬儿逃走了。唉,我早发现林琬儿这娃心事重重,寡言少语的,没想到她会跟人私奔。而且摸不透孔班长是不是还有其它什么目的。他可是我一手安插进来的,自卫队起义,原来还打算要靠他的,另外,九班被我们争取过来的人已秘密地撒在各个路口缉拿曹子轩,他这一跑……”
舒远秋一听想起了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个小伙子,她对甘乾义说:“孔班长不会有事,我来的时候还是他掩护我进城的,我看得出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有时候儿女私情也会左右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我们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毕竟太年轻嘛。我看这样吧,咱们马上派人分头去找……”
老仲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他对甘乾义说的话马上应证了舒远秋的估计,“我想也是,在城门口,那小伙子我也看到了,就冲他帮助疏云来看,他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去找他。”
河水弯弯,长路弯弯。
清澈的瑞河水倒映着两个奔跑的人儿,他们像两只逃脱藩篱的黄莺飞到了安静的森林里,自由舒展的同时又带着惊悸和慌乱。黄昏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双庙附近的河滩上。
他们脚步紊乱,气喘吁吁。十八岁的孔军一屁股坐在了河滩上,双手抱住一个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光滑的大青石,说:“琬儿,到你家门口了,不进去看一看你爹吗?”林琬儿靠着他坐下来,揉着酸痛的脚腕子,“我不去,去了咋说呢?要是你敢去我就去!”
“真的吗?”孔军捏住了林琬儿的小鼻子,“我现在就陪你去。我要当作林家堡大财主的面,宣告,您尊贵的女儿归我了。哎,你说,你爹他不会杀了我吧?”
“那倒不一定。”林琬儿得意洋洋地说,“到时候你求饶了,我可不管你。”
“那我就不敢去了。”
两个人躺在温热的沙滩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拉话:“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在双庙上学的情景吗?那时候,你扎着两个小辫子,走起路来甩来甩去的。你很少说话,我甚至认为你是个哑巴女子……”
“你呢,我根本就没有注意你。说句实在话,只是在对付梁校长的运动中,我才知道你的,我觉得你挺了不起的。”
“没想到,很有意思的校园生活那么短暂,这么快地就结束了,有些东西后来想起来才觉得美。就像你一样,离开你,老能想起你。”
“我也是,特别是母亲和父亲闹翻以后,我觉得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看我不顺眼。我到瑞川县城我外爷这里后,母亲的脾气总是不好,外爷呢,经管我弟弟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管我呢?我很烦闷,你知道吗?我没想到会碰见你。见到你我也不知为什么,心里面总是很快乐,你走了,我又觉得像少了什么,什么事都不想干……”
“琬儿,实话对你说,我到自卫队,甚至当班长都是你外爷一手促成的,而且很快我还要策反自卫队起义,带领大伙投降解放军。对了,上午在城门口,我看见那个被通缉的女共产党员了,他是来找你外爷的,我还护送了她一路,我知道她进城是来帮助我们举事的。我这一走,他们肯定会担心,他们一定会认为我变了卦,跑了去向郑县长告密了。”
“孔军,我很害怕。我要你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打仗是要死人的,万一你……那我该怎么办呐……”
青蛙的欢叫声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更加响亮起来,满天璀灿的星星把皎洁的光芒洒向了整个河滩。潺潺的流水声给这个平淡无奇的夜晚添了一些幽邃、迷离和深情。孔军早已将弱小的林琬儿紧紧地搂在了自己滚烫的胸怀里,在“举事”与“爱人”之间他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他觉得这让他充实和快乐,也让他的激情得以充分的挥洒。选择一个自己深爱的人比选择一桩残酷甚至流血的战事更有意义,而且他觉得他有义务给林琬儿一个幸福、安全的角落,哪怕这角落小到他的一个掌心、一副并不宽阔的胸怀,但这是他快乐的根源。这是他此时此刻怀抱着林琬儿的想法。
自卫队九班的营房正好在甘乾义参议家的附近,孔军常到甘乾义家来。他清楚记得第一次,他到郭家去时,只有林琬儿一个人,他说他找甘参议。林琬儿说坐,他不在。孔军就坐下来,说我等一会儿。两个人干干坐了一回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些学校里的事,说着说着两个人就情绪激动起来,林琬儿说你当时带领大家罢课,我为你把巴掌都拍红了。孔军的眼里掠过一些特别的东西,说我也没想到我会成功。林琬儿说你在教室的黑板上把“恶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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