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如果是我们这里化验出来、得出结论,那么你就被动了,再承认,性质也不一样了。当然,如果你能揭发检举,那就是立功情节了,我们也会让法院酌情给你量刑。”
杨子汉的心理素质显然和李国新不在一个档次上,他很快就泪流满面了。他咬着牙说:“这个戴鑫,就是个十足的浑蛋!”
“为什么?你是他的医生,他都听你的,为什么你们之间还有恩怨?”
“他知道我在心力衰竭这类疾病上算是专家,脾气又好,所以一直胁迫我、恐吓我,让我从医院辞职,专职给他做医生,让我随时随地在他需要时出现,像狗一样!”杨子汉一脸的鼻涕眼泪。
“你是正规的医生,为什么怕他?他胁迫你,你可以报警,难道说你有什么短处攥在他手里?”
“当然不是。可是他财大气粗,手下有很多马仔,赵威就是其中一个。刚开始我不同意,他就成天诱惑我,带我上夜总会,找小姐,还趁我睡熟之后让小姐给我拍艳照,放出话来如果我不同意他的要求,就把照片发到网上,让我身败名裂,没有一家医院敢用我!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他不是让我给他治病吗?不是让我帮他康复吗?他太小看我了,我就活活把他治死!”
宋琦一拍桌子:“你好歹是个医生!医者父母心,你知道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恐吓、威胁都是犯法的,你完全可以采取法律手段,完全可以不被他控制,你却反而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方法。你太小看警察了吧!”
“我没办法啊!”杨子汉在屋子里号啕大哭起来。
我最受不了大老爷们儿掉眼泪,简直如坐针毡,赶紧问他:“对了,那你认不认识李国新?”
“谁?”
“李国新!就是那家健身房的经理!”
杨子汉木然地摇摇头:“我不认识。”
“你再想想!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再隐瞒,只能让你的坦白半途而废了!”
他在椅子上挣扎起来:“我真不知道啊!你们想,我已经交代了我自己的问题,何必再隐瞒其他细节?你们该知道的都能知道,我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和宋琦对视,都没法再从杨子汉的话中找到破绽。从讯问室出来,薛队正在签杨子汉的呈请拘留报告书,然后问我:“怎么样,能查出杨子汉和别人合谋吗?尤其是那个叫李国新的经理。”
我和宋琦摇头。确实,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杨子汉仇视戴鑫的心态是独立的、手法也是自我的。而且没有线索显示戴鑫和健身房经理李国新认识或熟识,甚至两个人连最起码的交集都少得可怜。如果仅仅凭借一台跑步机就给李国新定杀人罪,恐怕在法制处那里就要被打回来,别提检察院和法院了。
薛队在椅子上掐着脑门,想了半天,最后说:“等法医最后的结论出来,如果戴鑫完全死于低钠血症引起的猝死,那么对李国新来讲,咱们只能放人。”
“可是他的那些理由也太说不过去了啊!怎么听怎么像编的。”
“那你就找出他杀戴鑫的动机!一次没有动机的作案,对于正常人来讲,可能吗?”薛队对我们两个横眉立目。
晚上吃饭时我下楼,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琢磨半天,才想起是我在警校时的校友吴良睿。这家伙原先和我不同班,但因为一次期末考试时钢笔没水,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所以每次碰见我都特热情。
我也很吃惊:“哎哟,你怎么在这儿!”
他也一脸纳闷儿:“这话应该我问你啊。我一直在刑侦支队啊。你怎么跑这儿来啦?怎么着,现在刑侦的案子也需要你们便衣支队介入啦?”
“我是借调过来的。”我谨记谢队说的话,要模糊自己的来头,赶紧转移话题,“你呢?你在几队?”
“我在技术队。前几天一直休年假呢。走吧,老同学,一起喝点儿去吧?”
“我值班呢。哪有你们搞技术的那么闲。”我朝他摆摆手,准备离开。
他也跟我道别,然后抱怨道:“谁闲啊,现在帮一队上个专案,天天搞监听,我耳朵都木了。”
我忽然止住脚步,折回来,问他:“对了,你能帮我查个手机号吗?就是查查这个号码的主人。”
吴良睿上下打量着我:“你们案子里的?那你可得先问问领导去。我可不接私活儿啊。”
我笑道:“哪儿能是我们队里的事啊,我们队里的可不用我操心。”我表面镇定,心里头噼里啪啦地编瞎话:“是一个骚扰电话,成天给我打,我都快烦死了,你就帮我行个方便呗。”
吴良睿说:“行,你把号码告诉我吧。能查到我就帮你查查。不过先说好,你可得替我保密。”
我赶紧掏出手机让他记了那条匿名短信的号码,然后千恩万谢,心里祈祷着能有一些意外收获。我总感觉,要想破解李国新是否存心杀害戴鑫,这条短信是独一无二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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