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前一后朝着十米外的自动扶梯前进,只不过到半路马赛突然喊住我:或者坐电梯也行的。什么?我回头看他,那不是给残疾人士专用的么?况且,就三层而已,有必要--他却已经站进了轿厢,眼神一笑表示全然不赞同我的想法。
年纪轻轻的却那么懒惰。我皱起眉头跟了进去。
年轻的才叫懒惰。等年纪大了,那就不叫懒惰而叫骨质疏松了。他背靠着角落朝我抱起两手。
是啊,好好抓紧现在它们还能握住彼此的时光吧。我指一指马赛的双臂,等以后只能隔着一座啤酒肚隔山遥望了。他莞尔:真的吗?
很有可能--话音落到这里,我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电梯都不动,诶!你--我目光绕到马赛背后的电梯内墙上,果然:你忘了按楼层啊。喔。他哼一声。
真的……傻死了。我举起右手要按住那个数字3,可是马赛阻止了我。他一个仰身,把我的动作卡在了他的脊背上。
干什么?我不得其解,渐渐地,脸上却不住地发热。
但他根本是清白地看着我,他清白地,把自己的意图既不藏着也不掖着地坦诚给我看。
我喉咙发紧:……迟早会有别人要进来的啊。那就到时候再说了。他很随性地下结论,却丝毫没有考虑到我已经被这句话吊起了最敏感的神经,让它开始风声鹤唳地为那个迟早要出现的第三人一轮一轮做着倒计时。
这种地方应该有摄像头的。我的思路混乱起来。
又不会做你想的事。他根本是嗤笑的表情。
屁咧!我想什么了?我反弹着抽回手。
放心,要是你乱来,我会呼救的。你这个人哪……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脑子里还残留着被浇了一盆冷水的炭火所冒出的浓浓白烟。但很快地,我沉吟起来,好像是听见了从某个门锁被开启的咔嚓一声,照进我瞳孔的光让我整个人冷静得近乎傲慢起来,行。我往前,一直往前逼近着他,近到马赛的衬衫纽扣能够在我的胸口落下清晰的触觉。本来就是,为什么一次次我都要怀着谨慎且不安的心情任凭他这样一个愣头青耍得团团转,而事实上,我根本不必对他有任何顾虑:想呼救你随时可以呼救的。马赛在我的声音里慢慢地站高,他身后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隙了,他的表情承认了这一点。
哼。我终于朝着他长长的睫毛发出了解气的笑容,撤回了动作。更何况,与此同时,电梯在不知某个楼层的乘客按动下,开始朝上运行了。
最后它停在我们目的地的三楼。门外站着一家三口。我扯扯马赛的手腕:总算。该出去了吧?他也顺势拉住了我的手。嗯。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还是足够传播出去,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很想见你。
我需要从他的身上得到力量让自己站得稳稳当当的,尽管与此同时来自他的力量又更大幅度地消耗了我。我好像是一碗被牛奶侵入的红茶,还在旋转着彼此的分界,幸好最后它们稳定下来。它们找到了恰当的比例,留下一个带着香气的夜晚。
嗯……我也是。我飞快地抹了一把脸,……我很开心的。他毫不犹豫地刮了我的鼻子:想问就直接问,还拐弯抹角绕着弯子来问我。用得着那么费尽心机么?……什么?绕弯子?我有些迟疑,等反应过来,可我不是……嗯?
我的左手插进挎包的夹层里去,无意识地抓着手机。我知道的,无论多少次去检查它,那条短信的每个字,每个标点,发送时间,收件人姓名,无论我几次重看也没有变化。
它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肯定在了一个路口上。
几乎与此同时,马赛的裤子口袋里传出手机铃声。等一下。他对我说,一边松开了手。汪经理?他称呼对方,诶?……啊,现在么?我现在在外面……是一个分岔的路口。
首先是玻璃杯里的水面开始朝外扩散出涟漪,然后是桌面上的一支笔滚到边缘,接着是窗户,然后是马路上,街面在跳跃--我的发抖是由内至外的。
那时汪岚迟迟不能将手机还给我。她一遍一遍地看,好像在破解密码似的专注。可破解密码也不会有她那样微妙而复杂的表情,至少我从来没有在谍战片里见过哪个特务用那样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一台发报机。但它们几乎尽数收录在我的眼睛里。是一个失手,打翻了所有的糖似的,让整个浓度发生了质的变化,还是一次细小的爆燃,从试管里放出了玫红色的火花。
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尽早地,离开她的事故:……那个,差不多要回去了啊。嗯?啊,好。她几乎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我,如曦--什么事?
她食指按在鼻子下,吸了一口气:这事你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明白……你放心好了。
嗯,帮我保密啊。
……我会的……
我们俩从餐厅里一前一后走出来。奇怪的是,脚下像绑着的绳子,让我和汪岚不由自主地同时放慢,然后又领悟到什么似的加快。我们大概是中了同一种病毒的电脑,找不出解决之道时,反复重启是唯一的办法了。
电话?我在背后反抓着自己的胳膊。
嗯。马赛结束了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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