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来能将个人状况一直停留在单身上,是早就情有可原的,规矩又多,
却很爱挑剔,浪漫起来不切实际,但又总拿现实来逼迫自己,遇到麻烦就会退让,美其名曰为自尊自爱,事实上不过怕失败后丢脸。
别人是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到了我这里,修改成不主动,爱负责,常拒绝,得到的人生可不是截然相反的么。
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是没有风的,因为路侧的银杏树全都凝得像按下了暂停键的按钮,叶子流到半途,黄成了干涸的固体的样子,浓在画布上掉不下来。画布是半阴的天空,灰和蓝的比例一直在改变,可永远是灰占了大头。阳光很傲慢似的转来一眼,却傲慢得理由很充分。什么都被它点睛似的点活了。树也好,天也好,马赛也好,我也好。
他随着我的靠近收拢了站姿,在我面前静静地长高一截,可惜神色里是持续低微的,在阳光刚照下来的时候,马赛的睫毛讨饶似的抖了抖影子。
我们隔了一尺来宽的距离站着。马赛的眼神里蘸着黯然冲我招呼了一下,我的手从刚才起就一直伸在口袋里,透过隔层抓着里面的布料,像捂一个好了很久的伤疤。
彼此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只有呼吸在各自为阵地送上微小的白烟。而一开口就不对了,白烟会变得很清晰,变得很直接,变得很生猛。话越是说得急和快,冷气就把他们越是扎扎实实地拓印下来,具象了你的焦虑,愤愤,心酸和急迫。
于是为了改变这个状态,我和马赛开始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两人中间的距离还在,他踩三步的时候我迈了四步,大家的脚步由此一点点乱开,到下一个轮回里又重合,再过一阵接着乱开。大齿轮带动小齿轮似的,然后我发现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
中午点的意大利面不好吃啊。就是最近广告打得很凶的一家。我终于开口了。说着很闲很闲的话。
c字头的吗,的确时好时坏的。他应着很清浅的声音。
那就是有两个不同的厨师烧的吧。我们谈话时却都看着周围的景色,远处有电视塔,顶端的线没在灰蒙蒙的尘雾里,你知道意大利面要怎么判断煮没煮好不?不知道诶。从没做过。
捡起一根面条往厨房瓷砖上扔过去--啪,粘住了就是正好。真的假的,听着怎么不太靠谱。是真的啦,米其林五星餐厅的大厨说的。米其林餐厅最高也才三星而已。关键不在这里呀。
呵。他笑出一团温柔的白气,好吧,我记得以后试试。嗯,以后有机会的话你要试试。一不小心就说到了以后。我的鞋尖开始在树叶上无意识地试图钻一个小洞。
我不知道怎么做了。他很诚实地对我说。
先把水煮开--我的明知故犯其实很不巧妙。
能给我点时间吗?能等我一下吗?我不觉得是给点时间就能解决的……果然只要一提起这个话题,就给我一种深深的,我是在和马赛合谋着一次加害的错觉。到这个时候了,我竟然感不到丝毫哭天抢地的需要,你不准走你只能留的要挟,没有;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的威逼,没有;我虽然也渴望有一个最好的办法,但目前看来这个办法只有时光倒流才能解决。
时光倒流到哪里呢?
总之得先找份工作对吧?他眉毛挑得特别避重就轻,51job靠谱吗?大概吧。我好久没试过了。
搞不好最后是在大众点评上找到的工作。怎么能?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心不在焉。
就好比,之前去过的餐厅,店长见我一表人才,等到我上网点评过了,他立马留言过来……告白吗?
女店长的话,有可能。
马赛--
……嗯?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不是工作的问题,而是……你知道的……我的视线沿着马赛的外套走一圈。黑衬衫和黑领带下整个人照样秀挺得要命,那份稚气也是要命的。领带松了,不知是不是之前烦躁中故意扯松的,我还是抬起手。黑色领带仿佛一条游蛇,扼住的就是他的喉咙。让他随后的发言更难以形成声波。由此他看我的神色里果然保留了部分的恳求,你定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
但我比谁都清楚,我做不出那个对我们最有利的决定。我早过了为感情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卖掉个把亲朋好友在所不惜的年纪,只要自己有床单可滚,管别人怎么在微博上把我骂的思维方式,眼下在我看来和天方夜谭属于一个级别。我已经舍弃这部分身体机能。因而现在有的,也不过是残留神经在最后的挣扎而已,如同那截留在人类尾椎骨上的,象征过去没准儿有尾巴的存在。
噢,原来能将个人状况一直停留在单身上,是早就情有可原的,规矩又多,却很爱挑剔,浪漫起来不切实际,但又总拿现实来逼迫自己,遇到麻烦就会退让,美其名曰为自尊自爱,事实上不过怕失败后丢脸。别人是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到了我这里,修改成不主动,爱负责,常拒绝,得到的人生可不是截然相反的么。
连曾经使我有过一瞬什么都可以为他放弃的人出现后,我最终还是回归本性,什么也没办法为他放弃。他在我心中占的比例是我自欺欺人地给出了一个满分,只须稍微挪动步子走远两步,就能看出破绽。我明明还留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和他并驾齐驱的,舍不得动。这当中,也有和汪岚的友情吧。
我以后还能埋怨上帝什么呢,不给机会
喜欢剩者为王Ⅰ+Ⅱ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