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么戳在客厅也不是个事,于是说:“我们出去吧!”
下了楼,沿着小路沉默地走着,到了河边,两人趴在桥栏上,低头看着哗哗而流的河水。
虽然是白天,可小桥上没有任何行人。初二的时候,修建了一座更宽更好走的新桥,这个设计不合理的旧桥就被废弃了,不过我不管任何时候过河,都喜欢走这座旧桥,原因并不仅仅是它距离我家近。
张骏说:“咱们小时候,这桥还挺多人走的,现在都成荒桥了。”
“是啊!它比较窄,又全是台阶,每次过桥,还要把自行车扛着走,摩托车也没法骑,当然没人走了。”
“你平时都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睡觉看书。”
“看什么书?”
“有时候是课本,有时候是闲书。”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认真了?暑假还这么用功?”
我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下来,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的谈话氛围再次冷场。
“罗琦琦……”他突然叫,我看着他,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冒出句,“你是不是后悔了?”
“嗯?后悔什么?”
“就夏令营,我们在一起……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我飞快地回答,停了停,终于鼓足勇气问他,“你呢?你有没有后悔?”我怕的是他后悔,他竟然问我有没有后悔。
“当然不!”他的表情总算不再那么紧张,把一块石头丢进河里,笑着说,“后天一中高考放榜,我们去看成绩吧!”
但凡想考大学的人,大概都会对这个关注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我立即同意了:“好。”
他笑了:“那后天早上九点钟,我们在这里碰头,不见不散。”
“好。”
两人默默站了会儿,我问:“你还有事吗?你若没事,我就回家了。”我今天的英文任务还没完成。
他眼中闪过失望,却笑着说:“好啊,我正好也有事要做。”
当时年纪小,看不到他眼中的失望,只看到了他的笑容,所以,我也笑起来,向他挥挥手,小步跑着冲向家。
那些因为学习而来的灰色和沉重突然就散开了,青春好似在刹那间就向我展露了本该属于它的明媚和喜悦,虽然这明媚和喜悦都太飘忽、太不确定,但是这一刹那是真真切切的。
定了六点半的闹钟,起床后,先读了一小时英文,吃完早饭,匆匆冲了个澡,开始梳妆打扮。
妈妈正好在吹头发,看我在镜子前面鼓捣头发,就拿吹风机帮我把头发吹直,用了点发胶定型,看上去又黑又顺,又找了两枚镶有假珍珠的卡子,教我把一侧的头发用卡子交错别起来。
妈妈匆匆赶去上班了,妹妹仍在睡觉,我偷偷摸摸地溜进妹妹屋里翻她的衣柜,寻了一件蓝色的背带裙,配白色小翻领衬衣。出门的时候,左想想、右想想,一狠心,把妹妹最喜欢的白色凉鞋也借了来。
到桥头时,张骏已经到了,他穿着白色的休闲裤,白蓝二色的t恤,站在白杨林边的草地上。
乔木青翠,芳草茵茵,清晨的阳光从树林间落下,照在他身上,他就如蓝天白云般干净清爽,绿树阳光般朝气蓬勃,我一时间竟看呆了。虽然人人都说张骏长得英俊,可大概从小就认识,从没真觉得他的外貌如何,今天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英俊迫人。
他低头看了眼表,向我家的方向张望,没有不耐烦,反带着微笑。
我穿过白杨林向他走去,女孩子的虚荣心膨胀,这么出众的少年等待的人竟然是我。
他听到声音,侧头看见了我,眼睛一亮。
我们俩站在白杨林间,竟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对不起,迟到了。”其实,我是躲在一边看了他一会儿。
他笑着说:“没关系,我们走吧!”
我问他:“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白色,黑色,你呢?”
“绿色,蓝色,白色,我喜欢树、草、花,觉得没有了它们,什么都没有,它们就像生命;喜欢蓝天,觉得这是最宽广的颜色;而白色……”
“白色最简单,也最复杂;最包容,也最挑剔。”
两人相视一笑,有灵犀相通的喜悦。
他说:“可是很少看你穿白色的衣服。”
“容易脏,太麻烦了,宁可不好看,也不要麻烦。”
他哑然失笑:“这原因对女生而言可真够稀奇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到了一中门口,已经有一堆家长围在校门口等放榜。他轻吹了声口哨,表示惊叹。我却想起了小波,有些难受,挤在人群中等待高考放榜,对我们,也许天经地义得令人讨厌,却是他心头永远的遗憾。
我和张骏买了两瓶饮料,坐在人行道旁边的花圃台子上,边说话边等。
我对他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便问:“你以前没到校门口看过吗?去年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也人山人海。”
“第一次。”
我想起关荷说他去年到上海去了,便问:“上海好玩吗?”
“还不错,没有北京、青岛好玩。”
他眼里有笑意,我故意装听不懂,喝着饮料,四处乱看,看过来看过去,就是不看他,可眼睛里的甜蜜藏都藏不住。
“张骏,罗琦琦。”
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关荷站在了我们面前,大概因为第一次看到我和张骏有说有笑,很是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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