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七年,晋元帝北上而巡,马车经过一个热闹的城镇,被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给阻了去路。
“主子,改走官道吧?”玄奴策马走在马车边,看着前头的场景,皱眉道。
又是四年过去了,曾经温文尔雅的韩太傅,终于彻底变成了铁血无情的君王。一颗心波澜不惊,连多余的表情都吝啬。
“改道吧。”低沉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玄奴应了,挥手让马车调转方向。
“豆沙包是最好吃的点心,你这破孩子,丢了干什么?”街上不知什么地方,传来女子的娇喝。声音不大,淹没在嘈杂的吆喝声中,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太甜了。”水灵灵的孩子无辜地看着自家娘亲:“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身着芙蓉色长裙的少妇双手叉腰,漂亮的眸子死死瞪着面前的小鬼:“这才多大,哪里来的怪脾气?不可以挑食你知道么!当心还长不过邻居家的二狗子!”
六岁有余的男孩静静地看了自己娘亲一会儿,终究是屈服了:“好了,不要这么凶。”
“…不准用这种大人的口气说话!”少妇恼了:“你给我有点孩子的样子行不行?跟谁学的这是!”
小孩子不都是该扯着母亲的衣裙,乖乖跟在旁边走的么?然后看见点心流口水,跟她撒娇要她买什么的。
可是为何眼前这一小只,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花那么大力气生下来到底是干什么啊干什么!
少妇气得直揉额角。
男孩安静地站着,咬了一口包子,嫌弃地吞下去。不经意地转头,便看见了一辆经过的马车。看起来,挺华丽的。
“娘亲,那人长得不错。”
风吹过来,马车窗口的帘子被扬起,露出了一张让他看着很顺眼的脸。
少妇闻言,跟着看过去。
风吹得人清醒,车里的韩朔睁开了眼,往窗外不经意地一瞥。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一抹艳色自视线里闪过,,芙蓉色的裙子轻扬,落在他的眸子里。
“停车!”一声急喝,车夫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出来的人已经掀开他,跳下了车。
“主子?”玄奴吓了一跳。
已经很多年没看见他有这样大的情绪了。
“潋滟!”低唤一声,韩朔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群,一路随着刚才的影子追过去。
“主子。”裴叔夜听着那名字,便是脸色一变,连忙下马跟上去。
看错了吧?怎么可能是楚潋滟。
本就热闹的街上更是一阵骚动,衣着华贵的公子一路推开人群,从街中心走到了街的尽头。
“楚潋滟。”韩朔怔怔地看着四周,那抹颜色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主子。”裴叔夜叹息一声:“我还以为,您当真已经放下了。”
已经过去七年了,若是有白骨,都该化了灰。
“放下?”激烈跳动的心重新归于平静,无边无际的失落从四周涌上来,韩朔低头一笑,闭着眼道:“你要我怎么放得下?”
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那人依旧长在他的心里。他想忘记想放下,心口却疼得像是要撕裂了一样。
他刚刚是看错了么?好像也是,不止看见过一次了,总是能在宫道上,能在韩府里看见她的影子。
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伸手出去,就碰成了虚空。
垂了眼眸,顺了呼吸,他慢慢恢复了镇定:“回去吧。”
“是。”
街角胡同里,潋滟躲在水缸后面,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看。
“娘亲,他是谁?”身边的孩子问了一句。
“他啊。”回过神来,潋滟笑着道:“不认识,路过吧。”
楚朗星默默地看了自家娘亲一会儿,外头的人已经走了,好看的眉眼只给他看了一眼,颇有些可惜。
“路过的人,会喊着你的名字,从街中心追到这里么?”伸手将潋滟头上的菜叶拿下来,小朗星嘀咕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娘亲这样慌乱。”
那人为什么那么顺眼呢?小朗星的眼光是很高的,一般的容颜,他绝不会想看第二次。
然而那个人……
“回去吧。”潋滟垂了眸子,起身牵着朗星的手:“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吃晚饭。”
朗星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潋滟走。
他和娘亲相依为命六年有余,娘亲长得比普通人好看很多,却在一个平凡的小镇上过日子,买了一间宅院,开了一片菜地,并且从小就告诉他,平淡才是真。
他没有问过娘亲自己的父亲哪里去了,也总觉得娘亲不是什么一般人。柔弱无依的女子,在这城镇上却没人能惹得起她。那张脸招来不少的事,娘亲却从来没有慌乱过。
平生第一次见娘亲什么也不顾地拉着他狂奔,朗星觉得,那男人应该与娘亲之间有什么过往。
然而生来就比较沉默的性子,让他还是没有多问潋滟什么。
据说晋元帝来这边巡查了,最近街上都热闹得很。不过娘亲似乎是身子不舒服,自己不出去,也不让他出去。
虽然性子沉闷,但是小朗星可不喜欢沉闷的日子。被关在屋子里两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偷偷跑出去了。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他怀子铺给娘亲买两个豆沙包。
“朗星来啦。”卖包子的伙计都认得他了,他这张水灵灵的小脸一贯招人疼。
“嗯,两个豆沙包。”
清脆脆的声音,在大人堆里显得格外悦耳,韩朔微微侧头,便看见一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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