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起不见贰九,一路顺着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来到陵江边上。
“怎么,你想过河吗?”少年望着依着紫竹杖,头戴斗篷面江而立的贰九问道。
“数千年来,没有人能跨过这条江。”
“向下游走,不足五里便有渡口,江如何过不得?”
少年自然不知道贰九指的是什么,更不知道风平浪静的江水下面是什么。
后来贰九日日清晨总会来到陵江边上站上一小会儿,少年自然也会跟着去。
陵江边漂洗大婶子无论来的多早,总能看到江边上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头戴斗篷手握紫竹杖。
“你为什么日日都要去陵江边站上一会儿,是等人吗?”少年终于忍不住,于是开口问道。
“寻找渡口。”
“还是要过河嘛!”少年心中念叨着,同时又疑惑地问道:
“可是你每日都站在同一个位置,而且第一天我就说了往下游走就有渡口。”
贰九本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或许只是他今天突然想多说几句。
“人人都有自己的渡口,人人的渡口又皆不同。”
贰九的话让少年想起了几年前自己在陵江边遇到的一个背长剑的女子,那女子说话便像贰九说话这般,让他摸不着头脑。
沿着曲径悠长的小路回到他们的桃源,山花的香气迎面而来,贰九突然站住不走了。
一片郁郁葱葱的墨竹横亘在眼前,小溪从竹林边几株梨花树下淌过。溪水中,少年喂养的十来只鸭子正在戏水。
飘落的梨花顺着溪水一直漂向山谷外面,没有丝毫留恋。
少年不知道他驻足是欣赏从来没发现到的美景还是想其他事情,只听到他自言道:
“若他能如这梨花,此生终不虚妄。”
竹林里随处可见争相生长的竹笋,前一天晚上贰九才听到它们破土的声响,此时最高的早已经过了贰九的头顶。
贰九扔了竹杖俯下身子,层层竹叶下面,尚未破土的竹笋正在奋力向上生长。
此时,少年在贰九脸上看到了少有的笑容。
“你治好了我的腿,想要我拿什么来答谢你呢?”贰九捡起竹杖刚要准备向茅屋走去,扭头问道。
“其实,你这腿算不上是我治好的,是你自己恢复的快。说来也真是奇怪,像你这般快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样,我教你如何劈柴。”
少年嘴上没说心中念叨着“你也会劈柴,再说了,我劈了这么多年了,还需要教?”
……
“对就是这样,力量要集中在斧刃上,脚一定要扎稳,这样力量才能上的来……”
少年万没想到,简简单单的劈柴中间却又这么多的学问。
“你不光不会劈柴,睡觉也是一塌糊涂。如你那般,精气全都散了。”贰九躺在竹椅上望着天空中日渐圆满的月亮说叨着,这可比他跟山希在一起时话多了很多。
一个黑影划过,竹稍微微颤动着。
“有客人来,快,和大黑狗藏起来……”
少年被贰九坚毅的眼神说服,拉着大黑狗躲入茅屋地窖里。
紫竹林里不断发出令人可怖的沙沙声,吓得鸭架里的鸭子嘎嘎直叫唤。
月光下,透过一根根光溜笔直的紫竹,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就一个人。
贰九缓缓收起眼帘,一只手自然下垂悬浮在竹杖之上。
“啪……啪……”
十几根紫竹被那人贴着地皮徒手斩断,竹竿拖着长长的尾巴向贰九呼啸而来。
贰九并不躲闪,手执竹杖将其一一抛开,并顺手揪下十来枚竹叶向紫竹林抛去。
“不愧有破南山剑阁的本领……你我还会再见面的。”
那人扔下一句话转身腾空而起,一道剑光向着陵江方向而去。
贰九知道是其他宗门的天下行走路过,登门只是想过过手。
……
次日少年来到紫竹林,找到当晚贰九那十几枚竹叶击中的竹子。
他试图将竹叶拔出来,竹叶倒像是跟竹子融为了一体,撕烂了叶子也未将其拔出来。
“既然你早已知道他们不是来伤害你的,为何还要让我躲起来。”少年群追不舍地问道。
“你且去专心劈柴……我累了,需要歇歇。”
自那日之后少年也不再跟贰九去陵江边,日日只知按照贰九告诉他的窍门劈柴。
数月之后贰九突然不再去陵江边,少年好奇地问道:
“你找到渡口了?”
贰九没有回答,转而对少年说道:
“你不用再劈柴了。今天开始,你每天从陵江边捡一粒沙回来。把那个瓦罐装满,我便教你。”
贰九没有想到,少年果真去做了,即便是下雨,都从来没有停过。
他也没有问贰九捡沙回来做什么。
……
“你慧根薄弱,我本不想引你走上那条道,念你心性纯厚,也算占上一面。”贰九其实只是想打发时间,捡沙、劈柴也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
这少年根本不是什么修行的料,纵使饮用一辈子净水也不能洗清他身上的浊气。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无意给他扇了一个特别响的耳光。
一日清晨,少年心事重重地走道贰九跟前,他好像很难开口,又像非说不可。
“有什么话就尽管说,你又不是……”
“我得走了,我考进东林书院了。”
“喔!”贰九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对了我叫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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