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敦行笑了笑说,“家父每天忙于太子殿下的要事,最近还时常被陛下传唤去应对一些政事,对西州却无暇说起……不过他倒是说起过,西州高别驾指挥的几次战事是可圈。info”
高峻连忙以眼色制止罗得刀,又笑问,“哦,看来中庶子刘大人对行伍之事深有研究,那么刘司马也一定深得中庶子大人的真传,有机会在下一定请教请教……”
刘敦行道,“若问到养马,老父亲可能说不出一二来,但说到行军打仗,他可真要滔滔不绝了!因而他在我来时,曾要我好好看看天山牧的情况,回去后要对他好好讲上一讲,所以……所以下官这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高峻连忙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不如我就带刘大人到柳中牧场里走一走。”说着,他站了起来。
高岷等人连忙站起来随在后边,罗得刀剩在最后,悄悄一拉高长史的袍子,“高大人,怎么我看他不像个司马,像个西州都督!不知看了马匹后还乱说些什么。”
高岷示意他不要乱说,一行人往马厩走来。
高别驾在前边引着,先进入一间厩房,里面的十匹马膘肥体壮,埋首在料槽里“嚓嚓”地嚼着草料。刘敦行赞不绝口,“每匹马身上都干干净净,难道其他的厩房中都是这样么?”
里面有个牧子听了不大乐意,他认不出来人的身份、但却识得对方的品级,还没有高过总牧监的大哥,因而接话道,“这也好怀疑,若是找出一间别的马厩没有这样干净,我就跑过去用嘴舔干净了。”
刘敦行被一位小小的牧子抢白,当时就变了脸色。他身后有一位一直不离左右的官员,刘敦行已经引见过,是他这次从文水县带过来的、文水县原县尉马步平,正九品下。
马步平见刘大人脸上不悦,当时先厉声喝道,“放肆!你也太没规矩了。”
这一定算是刘敦行从原任职地带过来的,一般这样的人都深得主官的倚重和信任,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定是计划着给他安排个不错的新职位。
刘敦行没有说话,但高别驾先发话了,冲着这位牧子喝道,“你个牲口,哪里有你说话地方,给我蹲到马槽子下边去!”
牧子听话地往槽子底下一蹲,嘀咕道,“我跑到大街上去说了吗?”言外之意:这间厩房是我负责,还不许在我地盘儿上说句话了!
刘敦行笑了笑,转身走出来。对这位西州的高别驾,他又有了新的认识,果然他说得不错,高峻与这些牲口和身份低下的牧子们,还是亮得开的。
一行人再看过几间厩房,间间干净整洁,牧子说得没错。
最后,他们来到了铡草房。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干得热火朝天,有铡刀切开草料时的“咯吱”声和铡草人沉重的呼吸。
进去之后,他们看到有三十几人往来忙碌,高大而显得有些空旷的铡草间里,有阳光斜照进来,空中弥漫着细小的微尘。
马步平用袍子掩了口鼻,落在了后边。高别驾早看在了眼里,招手叫着铡草的一个人,“兄弟,歇歇吧。”
一个穿着牧子服装的年轻人放下铡刀跑过来,脸上的汗也顾不得擦,在高峻面前站得笔直,“总牧监,你有事?”
高峻笑着问道,“铲马粪与铡草,哪个更好一些?”
长孙润道,“都一样,不过我一直想去护牧,等我马草铡得好了,是不是就让我去?已经许久没摸过弓箭、没骑过马了!”
高峻向他引见刘敦行道,“这位是西州新到任的司马刘大人。”
刘敦行不明白,高峻因何给他郑重引见一位铡草的牧子。等出来时才知道,原来这是长孙无忌最为疼爱的小儿子长孙润。
他有些不大明白,长孙润以前的行径刘敦行是有所耳闻的,骑马架鹰不务正业。高峻怎么敢把这么一个人安排了干铡草的粗活儿,而且之前还铲过马粪!!而且这位公子哥还干得兴致勃勃!!!
不过,他一到牧场旧村时心中渐生的轻漫之心,也就暂时压下去了。
在柳中牧场中转了不到半圈儿,走走说说,时间就到了正午,高峪已经亲自跑过来相邀入席。
一边往牧场外走,刘敦行笑着、再当人向高别驾拱拱手道,“早听说别驾大人家中花丛吐秀、尽态极妍,下官却一个不识,何不请几位夫人过来同席,让刘某略表相敬之意。”
正常情况下,一位下属不该当众提这样要求。别驾要不要夫人相陪,那是礼节上的事,也体现着主人对来宾的尊重,但刘敦行自己提出来就不像回事,不大恭敬。
高岷知道兄弟什么脾气,担心他发作。但高峻只是笑笑,便对高峪道,“二哥,那就麻烦你,派个……伙计……去我家中请几位夫人们过来,再请一下我那两个舅子。”
高峪应着,本想亲自去一趟新村。但想起高峻刚才的话,似乎特意点明是让伙计去,于是作罢,但想不清楚他是何用意。
他叫个腿快的伙计立刻去新村,自己亲自去谢广谢大家请那两位。
晚上柳玉如和苏殷同高峻说了一宿的话,起来时太阳已经老高,她们在床上又懒了许久,才说着话起来。
等伙计跑来送信的时候,柳玉如对他说,“你对高大人说……他大儿子夜里受了凉,我就不便离开孩子,不去了。”
又问其他人,“你们谁有空就去吧。”
崔嫣道,“你对峻说,二公子也着了凉,我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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