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人家的鸡鸣声啼叫不止,天刚蒙蒙亮,挂在墙上的摆钟敲响五声,李秦淮麻利地套上臃肿的棉袄,穿上沾满泥土冰冷的棉鞋,他口中哈着白气走出堂屋,院子的角落里,名为大黄的土狗瑟缩在破草堆中,见到李秦淮立刻冲了上来。
李秦淮走到前房的厨房中,用一把稻草引燃了整个炉灶,他熟练地将桶里的豆汁舀上一勺倒入锅中,又在锅上放了蒸笼,将三个硬邦邦的馒头放上去,盖上锅盖。
做完这些,他开始刷牙洗脸,然后在火焰升腾的温暖厨房中打起一套八极拳,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打起拳来架子很正,脚下步伐夯实,真有几分模样。
收拳后,他长呼一口气,锅中能听到豆汁沸腾的声音,他走回堂屋,拍醒了床上的四五岁小女孩。
小女孩睡眼惺忪,小脑袋鼻子以下缩在棉被中,她嘴里嘟嘟囔囔一大串,李秦淮一句都没听懂,他拍拍被子,从床脚拿过长久没洗原本是红色现在变为黑红的花棉袄。他把小女孩从被窝中抱起来,小女孩极不情愿地摊开手臂,任由李秦淮摆弄,将棉袄套上,紧接着是棉裤,摆弄了五六分钟才穿整齐。
小女孩叫李瑾儿,今年五岁,是李秦淮的妹妹,每当想到妹妹这个词,李秦淮都觉得很有意思,有个妹妹也挺不错的啊。
招呼李瑾儿刷牙洗脸,两人坐在厨房的小桌子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和豆汁,身体顿时火热起来。
饭后,李瑾儿熟练地刷锅洗碗,李秦淮从屋中拖出一个大牛仔包,然后往门口一丢,掏出顺手从屋后老头那里顺来的烟草自卷的一根烟点上,他坐在牛仔包上,旭日初升,红彤彤的太阳从远处的屋顶上跃出,这个名为李村二组的小村庄被映出一片微红。
李瑾儿唤出大黄,认真的用一把漆黑的大锁将门锁死,然后蹲到李秦淮身边抚摸着大黄的狗头。
“哥,听说城里的幼儿园小朋友都瞧不起乡下人。”李瑾儿皱着眉头用小手挥散飘过来的烟。
李秦淮揉搓起李瑾儿的脑袋,李瑾儿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干枯发黄,本该圆滚滚可爱的脸蛋清瘦下来,比五岁的孩子多了些成熟。
“那你也瞧不起他们那群小屁孩。”李秦淮为所谓地道。
“哥,堂屋的屋顶一块瓦坏了,下雨天就会漏雨,不把它修好再走马?”李瑾儿垂着脑袋。
“赶明儿有空回来我再换块瓦。”
李瑾儿低头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写上“李秦淮+李瑾儿+大黄”,叹了口气,“哥,大黄真的不能带走吗?”
“等到我们在城里安稳下来再回来接大黄。”李秦淮掐灭手中的烟,一辆破破烂烂地皮卡上堆着新鲜的蔬菜从路上开过来,车上跳下来一个和李秦淮年岁相仿的少年。
“李秦淮,大黄我先帮你养着,记得回来带走。”少年用个绳索想要套在大黄脖子上被李瑾儿阻止。
李秦淮将李瑾儿抱到车上,随后自己坐到车上,他对着少年挥挥手,车子启动起来,大黄追着车子想要跳上去,李瑾儿急声喊道:“大黄,快坐下!”
大黄很有灵性地原地坐下,目送着车子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
车子驶出村庄崎岖的小路,大路两边是茂密的桑树,桑树叶枝繁叶茂,桑葚长得紫彤彤的,车斗里还有位李家的大婶。
“三婶,你们每天卖蔬菜,就没想过去卖桑葚吗?”李秦淮记得很多年以后,桑葚光明正大地摆放在水果店进行贩卖,价格还不低,通常是二十元一小盒。
被称为三婶的妇女一笑,“秦淮,桑葚那玩意除了咱们乡下人摘桑叶时吃上几个,谁会吃那脏兮兮的东西?”
李秦淮摇摇头,他的大牛仔包中盛了两个大瓶子桑葚,都是他昨晚连夜摘下的,虽然那个老爷子说了会提供给他和李瑾儿住宿的地方,每个月也有不俗的五百元生活费,入学手续学费也全都搞定,但是李秦淮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只是将这次机会当做一个跳板,他会尽快带着李瑾儿自力更生。
江城是座不大的小城市,车子开了四十分钟就进了郊区,车子停靠在路边,李秦淮跳下车又将李瑾儿抱下来,冲着车上的妇女笑道:“三婶,麻烦你和三叔了,就到这里吧,不耽误你们去卖菜了。”
三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花手绢,手绢里是一堆叠整齐的零钱,她从中抽出一张毛爷爷塞到李秦淮手中,“秦淮,这钱拿着,刚搬到城里也买点新衣服,到了新学校别被人笑话。”
李秦淮没有推辞,他收好钱,露出白亮的牙齿,“三婶,有空带阿宝来找我玩。”
双方道别后,李秦淮右手扛着大牛仔包,左手牵着李瑾儿的手过了马路,拦下一辆在江城还不多的出租车。
李秦淮将包和李瑾儿塞到后排,自己坐到副驾驶上,司机一脸惊奇地看向李秦淮这个穿着破旧棉袄的男孩,当下车费五块钱起步价,不是谁都忍心花这个钱的,大多数人宁愿坐公交或者骑个自行车晃悠到目的地。
李秦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笑道:“师傅,到书山路21号。”
司机踌躇一番道:“书山路离这里两三里的路程,车费大概是七八块。”
李秦淮懂司机的意思,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走吧。”
李秦淮撑着脑袋看向车窗外如走马灯一样变化的风景,城市里的小区最高也不过四五层,来往的车辆也不太多,而且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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