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身下的老人惊恐的神色,小豆子觉得有些快意。
谁说复仇之后,只剩下虚空和虚无的?
他不是。
他或许可以原谅邓国平的懦弱,却无法原谅李平海的肮脏。
遑论在自己走投无路跳楼身亡之后,他竟然压根不知道不记得这世界有一个因他而死的人。
就因为没钱吗?
就因为他是孤儿吗?
不要紧,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然而他并不是很擅长杀人,李平海仍然一息尚存,并且在不断地挣扎。
尽管他的口水流得满手满枕头都是,甚至还有些许体液渗在真丝床单上,但这个老人还在顽强抵抗着,想要活下去。
他或许怕鬼,但是更怕死。
这时,窗帘一阵轻轻飘动,靠窗位置多了一个老妇人的身影。
“你这么冲动可不太好,小甜心。”老妇人靠在窗边的座椅上,弓着腰捡起茶几上的干果吃了两粒。
她是突然出现的,悄无声息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吃了两粒腰果花生。
小豆子望着老妇,有片刻出神。“你是谁……”
看得出来,李平海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老妇人走向两人,一把扯过小豆子,举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你这个傻孩子,杀了这个老头子,你的人生也不会重来;何况即使重生,你又能挽回什么呢?”
小豆子迟疑了片刻,李平海趁机推开了他,一路朝门口爬去。
他似乎是受惊过度,一路有不明液体蜿蜒拖长在地板上,空气中的气味也相当耐人寻味。
“为了这样的东西,你觉得值得吗?”老妇人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
少年如同失控,放声大哭。
老妇人只是递给他一张纸巾,然后又步履蹒跚坐回到位置上,冷眼看着李平海爬向门口,拧开门把手。
开门,平安正站在门口。
“会长老伯,你尿床啊?”平安挠挠头,向房间内走了进去,锁了门,顺手把门把手掰了下来。
这么一来,他成功把所有人关在了房间里,包括一心想要出去的李平海。
“哦,我不是故意的。”平安耸耸肩,把门把手丢在了地上。
当然,长羊毛地毯是不会让那个门把手掷地有声的。
李平海看着所有人,开始有些恐惧,“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现在无比后悔让平安进了这栋楼,不同于下午让这个穷小子坐上他宾利车的那种后悔,而是一种极其不安的心绪。
“干什么?杀人啊?你特么觉得杀人很好玩是不是?”平安看着跪坐在床上的小豆子,翻了个大白眼摇了摇头,“为了这种东西弄脏双手,你不累啊?”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老妇人,“你就非要用这幅样子来吓唬老年人吗?人家都被你吓傻了好吗?”
老妇人站起身,不大情愿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手腕上两根橡皮筋束起了双马尾,与此同时,她的身体随着动作的进行,迅速恢复了妍丽的青春少女模样,声音也恢复娇嫩可爱,“可是,如果人家保持这个样子,那个ai老伯会想吃我豆腐呢。”
恢复小萝莉模样的女孩从腰间抽出一条绸带,双手抻直了绸带,一路走向李平海,“老伯,我不让那孩子杀你,是因为你这样的存在会影响人家早点投胎,不过呢——人家就无所谓了……”
绸带缠住了李平海的脖子,然后开始勒紧。
李平海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断踢着腿,耳畔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以死亡的名义,我,宣布你与人世告别。尘归尘,土归土。”
李平海的意识渐渐模糊,大脑里过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一个农妇生下的孩子,很寻常。
出生、长大、干活、进城、娶到媳妇、跌打滚爬。
一生并没有很长,并不波澜壮阔,有些乏善可陈。
唯有一段画面,似乎是被放慢了节奏——
那是他刚刚做了小科员的时候,回到家,却看见自己的床上,老婆和别的男人躺在一起,纠缠着。
别的男人是他上司。
他觉得很恶心,却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上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起身,很快离去。
他的老婆不紧不慢起身,用一种蔑视的语气说自己用身体换了他的官职。
“你这个男人真的很没用,不管是哪方面。”
第二天,他选择离婚。
那之后,他再没有碰过女人。
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孩子在他这里成了泄愤的工具,他用重金买青春、买曾经丢失的尊严。
他用录影带记录下每一个孩子,如同集邮票一样。
……
他的气息越发微弱下去,李平海的双目本就浑浊,但最后终于瞳孔涣散,宣告死亡。
腥、骚、臭盈满了房间里。
“人生在世,到死时,都只有这些。”小萝莉松开了手里的绸带,摇摇头,“这家伙的走马灯还真是无趣,让人很不愉快。”
她走向李平海的书桌,摸索了片刻,按下一个开关。
书柜旋转半圈,露出一面架子。
黑色塑料盒封着的dvd光盘,从日期到姓名,列了一整个柜子。
“人生的成就,全在他的变态爱好上了。”小萝莉翻了翻,翻出一个盒子,掏出了里面的光盘,递给了小豆子。
“这个,给你。”
小豆子看了看盒子上写的字。
xx年x月x日,窦骁志,康乃馨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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