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便被唐母打来的越洋电话吵醒。
她依旧是不放心地嘱咐我,一定要去咖啡厅赴约才是。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电话,我依然会去的。
不仅仅只是去而去已,还要好好地打扮一番,打扮到看不出来我打扮过为止!
“闫公,闫老夫人说的唐家小姐,你去见见不?”
李副官抓耳挠腮地守在沙发旁边,朝着一本正经看报纸的闫千南小声问道。
“你觉得呢?”
闫千南悠悠地翻过一页,嗓音不温不火,头也没抬。
“闫老夫人说,闫公你小时候可喜欢那唐家小姐了呢,那唐家小姐也是天天嚷嚷着长大了要嫁给闫公作新娘子呢!”
李副官光是想想都觉得有浓浓的画面感,要问他的想法,那当然是赶紧的,这个唐家小姐肯定是极其有意思。
“那就备车,去看看。”
闫千南勾了勾唇,却依旧是保持着原样的动作,没有起身的打算。
“好嘞,那我就吩咐下去了!”
李副官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兴奋地跑了出去。
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闫千南依旧像是大爷一般坐在沙发上。
报纸看了一大半,哪里像是有出门的意思啊!
李副官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闫公,你……该不是反悔了吧?”李副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照他看呐,八成是被他猜中了。
闫公这个人不近女色,早早地就出国读军校,回来了又投身军营,前半辈子一直和大老爷们儿打交道。
要不说闫老夫人着急呢!
“我说什么了吗?又何来反悔一说。”闫千南瞥了李副官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闫公,你别玩儿我了,闫老夫人可是嘱咐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唐家小姐的面前!”
“你代替我去吧,反正,这么多年不见,也不记得了彼此的长相。”
闫千南说得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
“闫公,你这样不好吧?”欺骗人家小姑娘的感情,他都于心不忍。
也就闫公能够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没什么不好,你心里可兴奋了吧?我给你这样的机会,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那个,闫公,你可别拿我打岔了,闫老夫人要是知道了我这样胡作非为,怕是要活剐了我!”
他们闫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可就苦了他这样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可怜。
闫千南把报纸放到一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领子,潇洒坚毅的军人作风一览无遗。
“你放心,我也会去,只不过……”
说到这里,闫千南顿了顿,定定地看着李副官,缓缓伸出一根食指,“我在暗,你在明。”
李副官,“……”
法租界的高楼林立,大多是三层四层的楼房,朱瓦白砖。
盘旋交错的铁轨上黑色的电车一辆接着一辆,行人路过必要稍作等待。
热烈的阳光灿烂,丝云淡扫,湛蓝的天空纯粹得虚假。
只见一位身型纤瘦的少女,精致细腻的淡妆衬得人越发典雅素净,身穿藕粉色棉麻长裙,肩上披着一件纺纱披肩,闪烁着细碎的亮光。
别误会,我可不是专门来见闫千南的,主要是来逛一逛百货公司,买些东西背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了。
虽然我没有打算像唐舒尔一样这么早从伊人厅离开,但总归是要有那么一天,跟着闫千南去泊松岛。
空着手去怕是活不过两集。
准备太多又会招致怀疑。
做人太不容易了。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自己受伤,谁让我受伤,我让谁报废。
所以,我如果是要跟着闫千南去泊松岛,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我去做前线的卫生员。
救死扶伤!
即使我的能力也可以做战地医生,不过人不能太狂。
谁知道做了战地医生,还有没有时间完成委托了。
“闫公,你看,那个是不是舒尔啊?”
李副官看着那抹倩影走进了百货公司,心里那个悔恨呐!
自己要不是被闫公拉做挡箭牌,早就跑上去请舒尔喝咖啡了。
闫千南往车窗外望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清丽的背影。
“闫公,你要不自己去见见那个唐家小姐吧,我还想多跟舒尔相处相处!”
李副官真的是恨不得从车里飞出去,反正他的心已经跟着舒尔飞进了百货公司。
也不知道舒尔一会儿买东西会不会累,没有人跟在后面帮忙提提拿拿,真是孤单。
闫千南凉凉地回望过来,“你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
李副官,“……”
他这到底是跟了个什么样的长官?
两个人在车厢里沉默,不过确实也没有等多久,就看着刚刚走进百货公司的唐舒尔换了一身装扮走了出来。
脱去了裙装,换了一身英姿飒爽的衬衫加格子马裤,卡其色的呢子贝雷帽将长发很好地掩盖起来,脚上踩着崭新的黑色系带军靴,与方才的娇柔温婉判若两人。
“哇,舒尔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
李副官一副花痴的样子,盯着阳光下的倩影,眼睛里直冒桃色泡泡。
闫千南也眯起了眼睛,但他注意到的可不是这肤浅的一面,而是现象背后的深意。
“跟上她。”
闫千南抿着唇,目光微冷。
这女人身上果然有秘密。
她最好只是个普通的歌女,不然,就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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