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了,月光映在雪上,几乎刺眼。初雪迷迷糊糊地察觉到有人站到她的面前,遮住了月光。她努力地睁大眼,看清了来者。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穿着素白的云袍,袖口处绣有银色花纹。银发一直垂到地面上,披散着,只在鬓角挑出两缕用白色丝带系到脑后。面容清冽,表情没有任何温度。银灰色的眼瞳淡漠到冰冷。
初雪知道,他绝对不是凡人。
那个男子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信凉生拄着的长枪。长枪嗡响着,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片刻之后,男子叹了声:“你倒是很忠心,”一顿,又继续说,“既然你想陪他入土,那就随你。”
他的声音很冷,初雪又不自觉地抖了抖。
见男子转身就要离去,初雪慌忙化作人形,拉住男子的袖子。男子身形顿住,也不回头,“松手。”声音愈发冰冷了。
初雪犹豫着松开手,那男子便继续迈步,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那柄又开始嗡响的长枪,眯了眯眼,然后看向初雪,开口问道:“你想要忤逆天命救他吗?”
她一愣,但马上又点了点头。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初雪犹豫了,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闻到了一缕夹杂在血腥味中的墨香,让她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难过伤心呢?
初雪不懂,她真的不懂,但她点头给了男子确定的回答。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救他。
男子忽然笑了,眼中的淡漠消散不少,他说:“在邀月森林的古老部落中,有一片禁地,里面有一个女人。带上你最珍贵的容器去找她,她会帮你的。”
“我……我没有什么最重要珍贵的容器。”初雪怯怯地开口。
男子眯了眯眼,这似乎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没有的话,寻找或制造一个就好了。”说完,转身离去,再没有任何停顿。
初雪沉默在原地,她只知道一种容器——雪瓷碗。
血和雪同音,而雪瓷碗,又名血瓷碗,是用血水和雪水混在一起,用妖力凝成的。
用雪瓷碗盛青梅酒饮用,对疗伤有奇效。当年她还小的时候,爹爹受了伤,娘亲就是这样给爹爹疗伤的。初雪记得很清楚。
地上现在就有血和雪,初雪把灵丹吐出来,在雪地上滚动着。每移动一分,她的嘴唇也就更青紫一分,但她没有停下。
一只小灰兔妖的妖力能有多少呢?她不知道。但是,她绝对不会放弃。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放弃。因为,这是为了救他……
雪和血交杂,粘附在初雪的灵丹上,脆弱的灵丹已经出现了丝丝碎痕,那血腥味和寒意几乎让她的灵魂颤抖。
终于,整个灵丹上沾满了混合起来的冰晶。
初雪的嘴唇乌紫,颤抖着蹲下身去,拾起自己的灵丹。被裹住的灵丹收缩着,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
“拜托,拜托……”她眼角的泪珠冻结成了冰,在月光中闪着亮光。
轻轻地揉抚着灵丹,用指甲在上面刻了纹路,然后沿着纹路掰开了已经冻的很结实的冰晶。
这就做成了两个雪瓷碗。
天色将明,东方已经变成了玫瑰色,初雪将自己的灵丹吞咽下去,又被那冰冷的温度冻得抖了一下。
她捧着成型的雪瓷碗,努力地笑着,对信凉生的尸体说:“等我回来啊,我会救回你的,一定!”
“公主……”侍女小心翼翼地说,“前方传来战报……”
净雪原本还百无聊赖地趴在梳妆台前,把玩着一把铜镜,一听说是战报,眼睛顿时迸发出光彩,她急切地问道:“怎么说的?信将军胜了么?”
侍女犹豫着,“那秦翼投诚了北狄国,我们的军队败了……”
净雪一怔,也顾不得称呼,“凉生呢?他可曾受伤?”
“信将军他……”侍女的声音小了下去,“信将军所率领的军队被全歼,信将军孤身敌中,击杀叛将秦翼,然后……牺牲了……”
净雪眼神中的光彩瞬间黯淡,手里的铜镜坠落到地上,发出的声响在净雪听来,分外刺耳。
“怎么会……他告诉我要等他回来,我还在等,他怎么……”
眼前的一切都归于黑暗,净雪“哇”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侍女惶恐地扶住她,“公主,公主!您节哀,当心着自己的身子……太医,太医!”
邀月森林,树枝上早已没有叶片,只有积雪。
一个披着黑袍,身影佝偻的人沉默地走着,初雪就跟在他后面。
许久之后,那人停住了,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娃娃,就在前面了,那就是邀月禁地,老朽不便进入,你自己进去吧。”
初雪看了看前方,与普通的森林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树下的阴影要浓郁的多。
“好的,谢谢您了。”初雪冲那人鞠了一躬。
那人摆摆手,“娃娃,不是老朽没提醒你,禁地可是很危险的,多少人有去无回……那里面飘荡着的,都是无根的怨魂啊……你若是没有什么不得不进去的理由,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初雪再次审视了前方,感到阵阵寒意,原本只当是冬天的朔风,现在看来,却原来是阴冷而腐朽的气息。
但是她不会后退的。
“没关系的,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可以实现我愿望的人。”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生命。
看上去十分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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