衮州位于北方梅河的下游,安定的年代里是有名的繁华之地。自战乱以来,这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城中人口不足百余人,皆是苟延残喘,勉强度日。
白冰来到这里时,已是入夜时分,城中却看不到一盏灯光。偌大一座城市沉浸在黑暗中,宛如一座死城。
白冰走入城中。
他腹中饥饿,急于想找些吃的,视线在每一间有可能有人的屋子前扫过,可是所有人家都紧闭大门。他走了好几条街,都没有找到食物,也没有找到一口水喝。
“口舌之欲对于凡人竟是如此重要。”
白冰终于走不动了,他瘫坐在一处屋檐下,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这般想到。
夜色越来越浓,城中开始起风。白冰扶正了斗笠,慢慢地站起来,裹紧衣服,继续前行。这次他的目的已经不再是寻找食物和水,找到一处无风无雨的地方度过今夜也是大事。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转过街头,拐进另一条街。
街上的房屋照旧大门紧闭,屋子里黑咕隆咚。白冰轻轻地扣响手边的一扇门,没有人应答。推门,推不开。他便走到下一扇门前,继续敲门,推门。
他试到第七扇门时,鼻子里忽然嗅到一阵肉香味。
并不是上火随便烤一烤就能散发出来的味道,它必定要经过无数调料的浸润,精心的烹饪,才能飘出这样勾人的香味。
白冰喉咙上下滚了滚,咽下一口唾沫,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香味的来处。
漆黑的大街,空荡荡的城镇,他的脚步声显得拖沓又沉重,迈过一扇又一扇门,终于拐过街角,看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所在。
那是一间小小的店铺,屋内似乎亮着很多灯,发出的光芒将屋前的街都照亮了。它后面的街道却因为这些光的映照,变得更加黑暗,仿佛深处藏着不怀好意的恶鬼。
白冰再次咽下一口唾沫,他闭上眼睛,想要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进去,却马上感到一阵眩晕,赶忙睁开眼睛,腿脚几乎无力战立。
灵气全无,法力全失,饥渴让他的情况雪上加霜,再不进食,他不确定明天是不是还能爬起来行走。若是他连一点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消灭怨灵呢?
他眉尖微蹙,捂住肚子,终于还是朝着城中唯一一间亮着灯飘着香味的屋子走去。
迈上台阶,走到屋门前,迎面就是一张刷了清漆的方桌,和两把梨木椅子。桌子正中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
在这个寒冷又黑暗的夜里,屋内明晃晃的灯光已经给了白冰很大的慰藉。此刻面对这样一盘色香俱全的佳肴,有谁能拒绝诱惑?
白冰迈进屋内,用虚弱的语气问道:“有人在吗?”
墙角的烛火摇曳,灯影重重,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白冰坐在椅子上,目光直直地盯着桌上的牛肉。
良久,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想不到有一日,我竟会为了一盘菜而纠结。到如今,吃或者不吃都是一样的罢。”
他的视线艰难地从牛肉上拉了起来,目视着屋外的黑暗,叹息道:“我已入局,还不现身吗?”
话音落尽,须臾,屋外刮来一阵寒风。屋顶上瓦片喀喀作响,周围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杂乱中,一个沉沉的靴声由远及近,在屋外的台阶上站了站,一步踏入屋内。
白冰一见到来人,心中顿时了然。
孟嘉,不,应该是魔界的新魔主站在他面前,一脸兴奋的笑意。
他拊掌道:“你也有今天!为了一盘菜,哈哈哈!你想吃,我偏不给你!”
孟嘉一掌拍烂了桌子,盘子和牛肉滚落地上,肉香味却更浓了。
白冰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叫了一声,他不想说话,孟嘉却非要高声说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昔日不可一世的魔主,号称世间唯一的神,竟然也会肚子叫?哈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屋外的随从立刻随着他笑起来。
白冰皱起眉头,道:“对对手百般讽刺折辱,不是魔界第一高手的风范。你若是想杀我报仇,不妨直截了当。“
孟嘉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笑得更加放肆:“风范?你们围攻公子,捏断他的脖子时,可曾想过风范?”
他的笑容骤然收起,换上狰狞的嘴脸,激动地嘴唇都在发抖:“十几年了,我苟且偷生,忍辱负重,终于等到这一天。你没有被毒死,但是法力全失,这样更好!”
他抓住白冰的斗笠,猛地掀了下去,白冰苍白平静的脸出现灯光下,除了鬓发微微散乱,脸颊消瘦,他和十几年前杀害苏幕遮时几乎一模一样。
孟嘉的神情一恍,眼神顿时变得十分怨毒。
他想,为什么这个人还和十几年前一样?但是他的公子却早已埋入黄土,最后埋身之地被妖族和玄门的战争毁得一干二净。
真是不公平!
忽然,他的嘴角又浮现出满怀恶意的笑容。
他盯着白冰,喃喃道:“没关系。反正你也要死了。既然你已经消失在世人的眼中,这次就彻底消失吧!”
白冰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等我办完了,自然会死。”
孟嘉瞪大了眼睛,玩味地看着他:”想自己选死法,想得美!“
白冰摇摇头:“我非是惧死,不过有一个吸食人血肉精气的怪物,除了我以外,谁都杀不了。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如果你亲自和它交过手,就该知我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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