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黑暗中各自摸索脱下喜服。
陈学海手忙脚乱摸黑换了衣服,觉得田冬儿悉悉索索在暗中动静,便立即背过身去,却忍不住脑子中七上八下。陈学海隐约觉得田冬儿脱了上衣,开始穿裙子,不禁心慌气乱,额头上渗出汗来。陈学海连忙收摄心神,将前几日阮和尘让自己“破题”的朱子名篇《太极图说解》心中默念,本是为了念念圣贤书,好定定神,谁曾想念到:“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学海不由心中一动,天地大道,男与女可不也是一阴一阳,一动一静?一颗心不禁又跳突突突地跳,身后的每一下动静都成了煎熬。
恰好此时,听见田冬儿轻声说道:“好了,走吧!”
陈学海长舒一口气,转身。
“砰——”后窗被掀开,一缕月光投入室内。
陈学海正要借着月光看清楚田冬儿在哪,方才朦胧看清了个影子,那影子一晃,就已不见。
陈学海目瞪口呆,听见田冬儿压低嗓音说道:“呆子,还不快走,等啥呢?”
细细辨去,那声音竟是从后窗外传来。
“啊——”学海压低声音问道:“往哪儿走啊!”
田冬儿急的直跺脚:“跳窗啊,呆子!你还等着八抬大轿请你呢?”
“哦!”陈学海应一声,手忙脚乱搬了张椅子,站在椅子上,勉强够着了后窗,费了吃奶的劲,蹦了三蹦,终于将手撑着了窗棱子。学海两腿使劲蹬,终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无奈手脚脱力,便头在外,脚在内,横在窗上喘气。
田冬儿急了,一把抓住陈学海的胳膊往外一带。
陈学海却正自气恼,堂堂七尺汉子,竟爬不出个破窗子,硬是将一只脚提起来踩住了窗沿子,用尽全身力气一蹬!恰在此时陈学海手腕被田冬儿一带,加上腿上使劲那一蹬,人就如同轻飘飘的风筝哗啦啦飘了出来。
田冬儿一双眼睛正机警地环视四周,万没想到手上一使劲带出来的陈学海一条黑影铺天盖日向自己扑上来。
田冬儿飞起一脚,正中学海胸口,只听学海“哎呦”一声,田冬儿忙又收了脚,却失了平衡,被陈学海一撞,二人跌在地上。
陈学海胸口中了一脚,头晕眼花之际,却觉得身前一团绵软,还有淡淡的桂花香气。陈学海忽然又被人掀在一旁,勉力站起身来,才瞧见面前田冬儿转了身头也不回地急走。陈学海吓得身上土也不敢拍,匆匆跟在后面,总也不敢想刚才手底下软绵绵的是何物。
田冬儿此刻却着了恼,走的飞快,沿着山坡出了虎头寨,便一头钻进密林。
陈学海便一句不吭跟着,山中林密,一会被荆棘挂破了衣裳,一会被苍耳子划破了脸颊,陈学海却不敢再言语,拼了命地催动脚步,跟在田冬儿身后。
二人一个拼命走,一个拼命追,各有各的所想,却未发觉一路行来半个盘查也没有,竟轻轻松松出了虎头寨。
“好了,你走吧——”
“哦。”陈学海答应一声,走了两步,看着密密麻麻一片黑松林,又转回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往哪走?”
“噗嗤——”田冬儿又笑道:“呆子,你脚下不就是官道?顺着往下走,翻过两座山就是回龙镇,从那里找车就能去汉中,然后——”
“然后顺汉江我就能水路回浙江——”陈学海恍然大悟道,想到能回家,陈学海脸上的聪明劲儿又回来了。
“如此,多谢——”陈学海却不知怎么称呼田冬儿了,姑娘?人家有名字的;田冬儿?太生分;女侠?又不是唱戏。
陈学海终是冲田冬儿拱了拱手,转身拔脚。
“等等!”田冬儿一声叫。
陈学海一惊,只听田冬儿问道:“你那日说我什么卿本佳人,奈何做贼?那佳人可是夸我好看的意思?”
陈学海转过头望着田冬儿,又摇摇头,道:“那佳人不是戏里唱的才子佳人的意思——”
田冬儿扭头便走。
陈学海望着那背影忙接口道:“但你可真的是好看——”
田冬儿脚步一顿,终是未再回头,伸手摆了摆,便猫腰向林子里钻,心中却想浙江不知道是个多远的地方。
“等等!”这回是陈学海喊。
“回不得!”陈学海却又追上来。
田冬儿停住脚步,不知这呆子又犯什么傻。
陈学海急的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得前来拉住田冬儿的衣袖,眼睛朝刚才来处张望。
半天里隐隐几道红光,陈学海遥遥一指道:“瞧,寨子起火了,回不得!”
田冬儿心中一惊,又有些茫然。
陈学海一把却拉着田冬儿急忙伏下身子。田冬儿正要问,一张嘴却被陈学海的的手捂得紧紧的。陈学海“嘘——”了一声,冲远方林子一指。
田冬儿顺着陈学海所指方向,极目望去,只见远处丛林中似有一队队人马,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前方有一面旗子一展,月光下现出淡绿色,队队人马便向虎头寨方向包抄过去。
“是绿营军!”陈学海在田冬儿耳边轻语。
绿营?岂不是川陕战斗力最强的驻军?田冬儿一急,便要起身。
陈学海却死死拽住,他心知她此一去,绝无活路,便信口胡说道:“他们没事,不信你听半点厮杀的声音也没得,凭大当家和柳先生的机警,虎头寨肯定隐匿起来了。”
田冬儿慌乱中定下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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