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慎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咱们这位沈家大老爷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可就因为他是宗子,依着沈家的家规,他便只得回家,不能入仕。据说,他读书,可是比沈二老爷,如今的两湖巡盐御史更要在行些,偏偏,同人不同命。”
乾一恍然,“这位沈大老爷怕是一直心有不甘吧?”
“沈家的宗子,说出去,倒也有面子,但到底不如手握实权,名利双收来得让人心动。何况……家里还有一尊大佛压着,他这个宗子做了四十年,可到头来,却还是不能做主,换做是你,你甘不甘心?”
齐慎扯唇笑笑,拍了拍乾一的肩头,“人心是很复杂的。不过,也很简单,只要你掐住了他的命脉,那么,他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那很容易,便是个双赢的局面。”
“你先替我约了沈大老爷吧!端看他应或不应,又会不会告诉沈老太爷,那么,一切自见分晓。”
齐慎说罢,挥挥手出了宫门。
朝会散了,托朝会之福,他今日心情不佳,头疼的事儿,还是留给别人吧!
他自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过他的安闲日子去。
乾一望着大人闲庭信步般的背影,摇了摇头,这沈家也是个不长脑子的,大人都看在他们帮过他忙的份儿上,只警告了他们一回,怎的却还不知收敛,偏要在老虎嘴上捻须?
他们不知道,夫人是大人的逆鳞么?一碰,非死即伤。
“过几日,舅兄就该班师回朝了,我想着,咱们也该设宴为他接风庆功才是。”
这一日,洗漱后,两人如同往常一般,一道歪在矮榻的大迎枕上,各自翻看着各自的书,齐慎便是这般道了一句。
谢鸾因微微一顿,才抬眼笑望向他,“你想怎么操办。”
“自然是往大了处操办,能请到的,都请到,其他的,就还要烦劳阿鸾多多费心了。”
谢鸾因看他良久,倏忽一笑,“好。”
二月初,谢瓒班师回朝。
因着训练新兵有功,又平了靖江江盗之祸,是以,齐慎赏他,名正言顺。
即便有些人颇有微词,也不敢多说什么。
眼睁睁看着这位谢将军升任了江南朝廷的五军都督府总都督的名头,还辖管金吾卫。
这位谢将军本就是齐慎亲信,这是显而易见的,他提拔起来,全无顾忌,理所当然。
如今,大权在握不说,更是将杭州的守卫之权尽数交到了此人手中,可见,是极为信任倚重了。
只要齐大人不倒,这位谢大人,也只会仕途坦顺,前途无量。
再一打听,这位谢大人虽然已经而立之年,却还尚未娶妻,有些人的心思,便难免活络开来。
又见这齐大人要给办个接风庆功宴,这可不是现成的好机会么?
这一次宴席,是齐慎到杭州后,第一次较为正视的宴请,是以,到的人必然是全乎,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皆可赴宴,那些动了心思的,自然是卯足了劲儿将自家未嫁的女儿打扮起来,可以想见,那一日,必然又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了。
这宴席的事儿,齐慎全权交给了谢鸾因操办。
却没有想到,她这回,还真是花了心思,捣鼓出了不一样的。
这宴席,没有设在别宫中,而是设在了郊外的小青山上。
这小青山上,树木葱郁,还有一大片的空地,如今,已是被围了起来。正值春上,草长了出来,一片绿油油,搭上帐篷,设了马场、箭场、演武场,也有可供喝茶、下棋的宴息处,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能找到自己的场子,颇有些春狩的感觉。
对于江南的这些官员和家眷来说,甚是新奇,对于武将们而言,却也觉得自在。
齐慎见了,便不由笑赞道,“阿鸾好心思。”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谢我?”谢鸾因斜睨他一眼。
齐慎笑笑,抬手环住她的肩头,望向不远处那些帐篷,跑马的,下棋的,有男有女,眼神便变得有些幽远起来。
“你可还记得,那年秋狩的事?”他突然问道。
谢鸾因微微一顿,记得,她自然是记得。
“那个时候,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定国公嫡女,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小旗。我认得你,你却不记得我,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铁了心要做豫王妃了。你喜欢桂花,发现了一棵野丹桂,便高兴得不行……”
“所以,你便托人,给我送了一匣子的丹桂?”谢鸾因笑望他道。
“是啊!一匣子的丹桂,我一朵一朵自个儿摘的,直摘了好几个日夜。”齐慎亦是回忆起了那时的事儿,带着两分感叹,回过头,便见谢鸾因望着他,神色有些莫名。他不由失笑,“干嘛这般看着我?”
“你那时,又是送我丹桂,后来,又托秦风给我带匕首和指间刃的,是当真就惦记着我从前救过你的事儿,想要报恩,还是……”
“还是对你早有企图?”齐慎笑微微接过她的话头。
“嗯。”谢鸾因淡淡应声,其实,她从前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委实没有太多交集。
齐慎沉默了片刻,答道,“我也不清楚。我一直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都再清楚明白不过,可唯独对你,我不清楚,也不确定。理智的一面,我知道,我们没有可能。那时,我们的身份悬殊恍若云泥之别,而我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何况,那是一条险路,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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