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我们夫妻之间……会越走越远……”
她从不是杞人忧天的性子,却也不得不怕,因为,见过太多皇家的倾轧,在权力面前,什么亲情,什么家人,都可以轻易抛却。
因为,见到了他的一点点改变,她终究也会忧虑,也会怕。
然后,一个火种,便尽数引爆。
齐慎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眼眸静深地将她望着,良久之后,他终于是移开了视线,嗓音有些喑哑地道,“我明白了。终究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谢鸾因又坐了回去,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桌面,也看着自己抠在桌面上,越发显得素白清瘦的手指。
齐慎望着她许久,却也只瞧得见她那两排低垂着,在眼下投下暗沉影子的浓密眼睫毛,还有,便是头顶,安静的发旋。
他似是叹息了一声,再开口时,语调里,透出了两分疲惫,“这些信,我还留着,你要看,便看吧!”
说着,便是从书案下的一个暗格里,掏出了一只匣子来,递到了谢鸾因跟前。
谢鸾因有些诧异,那暗格打开时,还隐约能闻见新木的味道,是新做的。
她方才,自然也没有瞧见。
齐慎将那匣子推到她跟前,便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屋外便是一串脚步声远去。
胭脂进得门来时,却见谢鸾因正望着那一匣子的信,在发呆。
“夫人?”她有些迟疑地低声唤了一声。
谢鸾因这才醒过神来,开始沉默地将那匣子里的信,一封封展开来看。
“夫人,大人说,湖州一带,有河工联名状告官府贪墨,他要亲自去瞧瞧。可能,要十天半月才会回来,让夫人不必担心。”
谢鸾因看信的动作,便是微微一顿,继而,又幽幽苦笑起来,他方才,那般生气,只怕对她,更是失望得不行了吧?
可即便是这样,他要离开时,却还是交代了他的去向……这样的事,如今,无论如何也用不着他亲自出面的,可他还是去了,只怕,也是为了躲她吧!
为了躲着她,却又还是如实交代了,怕她担心,实在是……何必。
谢鸾因加快了书信展阅的速度,不一会儿,就将那封信,草草翻了个遍,可与她意料之中一样……
她眼底似是极快地掠过了一道暗影,眼也没抬,只是静静地道,“大人去了湖州也好。去按着我们之前的计划,去准备吧!”
胭脂嘴角翕动了一下,似要说些什么,但又在望着谢鸾因沉静而坚决的面容时,只得梗在喉咙口,又尽数咽了下去。
低声应了声“是”,无声退了出去。
谢鸾因坐在那儿,抬手,轻抚着那一封封书信,眼里,却泛起潮来,她最后,到底没有忍住,将脸埋在双掌间,呜呜地哭了起来。
齐慎面沉如水,用力挥动着马鞭,驱动着马儿,快些,再快些……
乾一他们自然都知道,大人这是和夫人有了矛盾,这世间,能让大人心绪波动如此之大的,也就唯有夫人一人了。
只是,这倒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儿。
很多事情,乾一这个在旁边看着的人,比谁都清楚,方才,大人和夫人的交谈,他守在外面,也隐隐听到了一些,既是愤怒,又是无可奈何。
大人待夫人多好啊,她为什么却要这样怀疑大人?这般伤他?
“吁!”乾一正在胡思乱想时,在他之前纵马疾驰的齐慎却是骤然勒停了马儿。
“大人?”怎么了?乾一望着齐慎紧皱的眉峰道。
“不对。”齐慎皱着眉,思虑片刻,有些犹豫地道,“不对!”这一声,提高了音量,也多了许多笃定,他本来阴郁的眸色微微一变,侧头望向乾一道,“去!给我查清楚,夫人前些日子,见过什么人,或是有过什么异样没有。”
乾一一愕,继而反应过来,“属下立刻去查。”
“咱们寿哥儿,这身新衣裳上身,还真是精神。”谢鸾因不错眼地看着穿着新衣裳的寿哥儿,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今日一早,寿哥儿和往常一般,来了正院,给谢鸾因请了安,用过早膳之后,便要去夏成勋的院子,跟着他念书。
谁知,吃过了早膳,谢鸾因却是拿了一身新衣裳出来,说是给他做的,非让他去换上,寿哥儿说下学回来试,她都不肯。
寿哥儿听父亲说过不少回,母亲怀他、生他时没有少受苦,甚至也听说过,那时母亲为了他,以身犯险的事儿。
他对母亲,自来是孝顺得很,见母亲坚持,便也乖乖去换上了,母亲瞧见他穿着这新衣裳,果然很高兴的样子,一双眼,都在闪闪发亮了。
反倒寿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咳咳两声道,“这不年不节的,也不是我的生辰,娘怎么想着给儿子做衣裳了?”寿哥儿私底下一般不怎么喊谢鸾因“母亲”,而是叫“娘”,他总觉得更亲近些。
“想做便做了,难道还非得挑什么时候么?你不喜欢?”
寿哥儿自然不会不喜欢,而且,他更怕母亲伤心,“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谢鸾因展颜而笑,“娘这些日子不是闲着没事儿么?也许久没给你做过衣裳了,便给你做了一身。也不只给你做了,给你父亲也做了两身儿呢。”
寿哥儿顺着她的手望过去,果然瞧见她手边儿放着两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一看那布料款式,便知道是他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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