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望着寿哥儿,心里满是骄傲,还有其他更多复杂的情绪,纠缠难平。
她眨了眨眼,笑道,“去吧!”那嗓音很轻,带着微微的哑。
寿哥儿没有注意到,像模像样地朝着谢鸾因拱手行了个礼,“母亲,儿子上学去了。”
待得谢鸾因“嗯”了一声,他便领着他的小长随,如同欢快的雀鸟一般,欢呼雀跃地朝着正院外跑了去。
谢鸾因却是急急起身,快步走到上房门口。倚着门,看着他跑出了院门,再也瞧不见了,连同那欢悦的说笑声,都远得再也听不见时,她却还是舍不得将视线收回。
“夫人。”胭脂在她身边轻声唤道。
谢鸾因蓦地醒过神来,抬手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眼神已沉定一如往昔,“走吧!”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江南的冬天比北方来得湿冷,李妈妈看今日阳光晴好,便让丫头们将被褥都抱出来晒晒。
正说笑着,便听得一阵重重的靴子响,抬眼便见得齐慎大步走了进来,嘴角紧抿,面沉如水,还有一双眸子里,好似泛着凶厉之气。
瞧见的丫鬟仆妇,都是吓得噤若寒蝉,却偏偏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在李妈妈身后行礼问安。
齐慎一双眼,便是冷冷落在为首的李妈妈身上。
只这么冷冷一眼,李妈妈几乎腿软。
“夫人呢?”齐慎冷冷问道。
李妈妈登时一头的冷汗,昨日,大人与夫人不欢而散,她是从别的下人口中听说的,奈何,无论问夫人什么,她都不说。
可此时,看大人分明是气冲冲进来的……大人是杀过人,饮过血,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人,那生起气来,眼里的凶厉之气藏也藏不住。
平日里,他还收敛着,那些小丫头们也怕他得紧,何况是今日,他浑身上下的气势全然外露,即便是李妈妈,亦觉得胆寒,可这背后,却又关着谢鸾因。
李妈妈无论如何也想着要挡上一挡,一时心绪纷乱,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为自家夫人开脱一回,“大人,夫人……夫人她性子虽是执拗了些,可她到底心是好的,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还请大人多多包涵她一些。老奴托大一回,若是她有什么不对,下来定会说她。”
齐慎对李妈妈自来敬重,今日,也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不等她再说什么,举步便朝院内走。
“大人!”李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夫人许是与大人起了争执,心中不快,是以,带着胭脂和红豆几个,说是去寒山寺敬香,散心去了。”
齐慎的步子迈得快,李妈妈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
自然无缘得见齐慎已经黑沉下来的面色,尤其是等到他大步进了上房,却站在没有了谢鸾因的房中之时。
李妈妈好不容易才追到,神色有些忐忑地道,“大人!夫人真不在!”
齐慎的目光四下逡巡了一会儿,便落在矮榻上,那两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上。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上去,布料的柔滑触感,还有那刺绣的细密和表面的粗糙,硌着他的掌心,却让他的双眼一湿。
她自来怠懒,更不喜欢做针线。
成婚这么多年,她给他做的东西,寥寥可数。他记得,她头一回给他做的一身衣裳,直直做了一年多的工夫。
可这两身衣裳,他记得,她才开始做没多久,没想到,就已经做好了。
齐慎深吸了口气,语调平淡地问道,“她几时走的?”她走了,竟是连李妈妈也没有带走。
“今日清早。”李妈妈应道。
而齐慎便已举步,大步朝外走,来去,皆是如风。
今日天阴沉沉着,没有下雪,却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在一众护卫的护持下,两辆马车在官道上,颠簸着向北而行。
头先一辆马车里,谢鸾因身上裹着厚厚的斗篷,怀中抱着手炉,靠着车厢,闭着眼,好似睡着了。
“胭脂姐姐,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咱们,是不是将脚程放慢些?”芝兰望了一眼谢鸾因,压低嗓音低声问道。
胭脂回头望了一眼,皱眉道,“不用。夫人的意思,是尽快赶路。”胭脂说罢,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芝兰身上,多了两分审慎,“芝兰,夫人并未要求你们跟着,是你们表了忠心,这才带着你们一道上路。你们若是当真安心跟着夫人,忠是第一位,少说多做,乃是第二位,你得记好了。”
芝兰神色一凛,忙道,“多谢胭脂姐姐提点。”
“你先出去吧!”
待得芝兰钻出马车,跳下后,往后一辆马车上去,停了一瞬的马车才又踢踢踏踏跑了起来。
胭脂回过头来,便见得谢鸾因不知何时已是睁开眼来了,忙道,“夫人,你醒了?”
一边问,一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谢鸾因将茶杯端在掌中,轻声问道,“胭脂!你们其实也不必跟着我的,此去……祸福难料。”
“夫人莫要多说。我们跟着夫人,便是夫人的人,生死尚且与共,遑论祸福?”胭脂说得平静,却很坚决。
谢鸾因叹了一声,没再说话,转头望着车窗外往后飞逝的景致,过了片刻,才低声问道,“到何处了。”
“应该……”胭脂刚想应声,突然便是皱了皱眉。
谢鸾因也是蹙起眉心来,因为,她很快也听见了来自身后的动静。
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好似让地面都震动了起来,马很多,来得很疾。
“夫人?”胭脂皱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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