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刑毕,曾天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
他只希望,他们能够让自己尽快死。
但是,万俟卨和罗汝揖还不打算让他死。
对于拿到供状,万俟卨和罗汝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有供状,赵构和秦桧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便无法完美地完成。所以,他们恨极了他。他们还没有折磨够他。
他们连审问都懒得继续了。他们只想狠狠地折磨他。
带过来的每一样刑具,他们都用上了。而且,万俟卨也亲自动手了。他至少对曾天泰亲手用了三次刑。
罗汝揖自然也不甘落后。除去此前的那一次,他又对曾天泰亲手用了四次刑。
现在的曾天泰,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了。
最令他痛苦的是,在接下来的这所有的受刑过程中,他都是清醒的。
每当他快要昏迷时,他们便会朝他身上泼洒冰冷的雪水。当雪水都无法抑制他昏厥的感觉时,与万俟卨和罗汝揖同来的一名灰衣人便会走上前,在曾天泰的身体某处轻轻地戳一下或者捏一下。然后,曾天泰便又变得无比清醒。无比清醒地感受着他们施加于他身上的每一点每一滴的痛苦。
终于,所有的刑具都被用过了。有一些,甚至已经被重复使用过了。
终于,他们停下来了。
他们累了。而且,许多差役的脸色都已经发白了。
他们都是万俟卨和罗汝揖精挑细选来的用刑老手。但是,即便是他们,也从来不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用这么多的刑,更不曾连续对同一个人用这么多的刑。
万俟卨用问询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名灰衣人。
灰衣人的眉头一直在轻轻皱着。从见到曾天泰的第一刻起,他的眉头便一直轻轻皱着。
见万俟卨看过来,灰衣人走近万俟卨身旁,在万俟卨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来人!”万俟卨的眉角轻轻地跳了一下,随即狞笑道:“将岳飞的身体转过来!”
两名差役走上前,将曾天泰的身体从刑凳上拖了下来,扔在地上。
“把上衣给本官扒了!”万俟卨再度狞笑道。
一名差役抓住曾天泰的后衣领,用力一撕,曾天泰身上本就因连续受刑而破烂不堪的衣衫立即被撕了下来。
曾天泰的背上,赫然露出“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灰衣人又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万俟卨示意所有的差役都退出去之后,走至曾天泰身旁,蹲下身去,低声说道:“岳飞,时至今日,有些话,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我也相信,从进大理寺的那一天起,你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了。你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你不可能再有领兵北征的机会了。如今的大宋,也不需要任何人再领兵北征了。”
稍稍顿了一下,万俟卨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我不相信,你会不明白,圣上想要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万俟卨的声音开始变得阴冷:“我们做臣子的,就该替圣上分忧。圣上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三十功名尘与土?岳飞,你的错,就在于太看重自己的功名了。”
曾天泰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努力地侧过头来,怒视着万俟卨。
万俟卨冷冷一笑,盯着曾天泰的眼睛,露出讥讽的神色,说道:“岳飞,说你太重功名,你还别不服气。你以为,让你继续领兵北征,便是为大宋天下计么?你知不知道,每次大军一动,朝中有多少重臣愁得彻夜不眠?你领兵在外,一纸公文,便伸手要粮要饷。粮从哪里来?饷又从哪里来?大宋现如今的国库内,你以为还是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么?朝廷派给你们的哪一粒粮食、哪一两银子,不都是全大宋的人节衣缩食省出来的?”
曾天泰无力地将脸贴在冰冷、潮湿、犹自沾着他自己鲜血的地面上,不再去看万俟卨。曾天泰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若是再由着你打下去,金人没被赶出去,大宋先被你给拖垮了。岳飞,你说,你有没有罪?嗯?!”万俟卨恶狠狠地说道。
“你背上的这几个字,你真地懂了么?‘精忠报国’?!做臣子的,该忠于谁,你不知道么?大宋是谁的,你也不知道么?你三番五次上折子,又是请战,又是请辞,变着法地让圣上为难,你这是精忠么?你为一己之私,罔顾圣上的难处,令圣上寝食难安,你这是报国么?!我呸!”万俟卨越说越激动,狠狠地啐道。
“岳飞,你不配‘精忠报国’这四个字!今天,我便撕掉你这副伪忠的皮!”万俟卨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踹了曾天泰一脚,狞笑道:“来人!”
两名差役刚刚出现在牢房门口,灰衣人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开。随后,灰衣人走至万俟卨身旁,对万俟卨道:“两位大人,这件事,我亲自来做吧。”
万俟卨与罗汝揖连忙对灰衣人拱手道:“有劳先生了!”
灰衣人点了点头,蹲下身去,用手轻轻地触了触曾天泰背后的四个大字。他的眉头,又皱了一皱。随即,灰衣人手一翻,一柄细长的小刀出现在他手中。小刀之上,闪着森冷的寒光。
灰衣人用左手摁住曾天泰的背部,右手握着小刀,用刀尖在“精”字上面的那一点的边缘处轻轻一划。曾天泰的背部抽搐了一下,身体也开始挣扎。
“岳元帅乃是盖世英雄,连这点儿痛都忍不了么?”灰衣人轻笑一声,左手微一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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