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近了,看得更是清楚,可不正是那躺在床榻之上的秦大人么!龙井细细瞧了瞧那半透明的人影,老僧打机锋一般的问道:“你从何处来的,要往何处去?”
那个人影却迷途羔羊似的摇摇头,道:“不记得了……”声音也虚无缥缈,仿佛隔着重重迷雾一般。
龙井接着问道:“那你是怎生来到这里的,还记得么?”
那秦大人想了想,道:“水……许多水,我落入了水中,眼前迷茫一片,我透不过气来……”说着,似乎仍然是惊惧不已,用手握住了自己的喉咙:“这个感觉,可怕之极,今生今世,也不想再次体会……”
“那,你为何会落水?”龙井对这着秦大人,倒是难得的有耐心,和声细语的问道。秦大人这种被龙井对待的态度着实是让我羡慕无比,也许我今生今世也得不到龙井的那种态度。
“不知道。”那个秦大人的身影摇了摇头,半透明的面孔逐渐又迷茫起来:“不对,有人叫我,有人冲着我招手!她引着我,口中说着,来罢,来罢……”
“那人是谁?”龙井趁势问道:“你认识罢?”
“未曾看清楚……”秦大人顿了一顿,低下头来,声音越来越低微,好像说漏了嘴,在掩饰着甚么似的:“我不知道……”
“简直是放屁!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龙神爷出口问,还要故作不知!”水狗子愤愤不平的说道:“龙神爷,小的打包票,他准认识那个女子,只是不知为何,就是不肯说!魂都吓掉了,居然还有心思包庇,简直是执迷不悟,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你懂甚么!”龙井眼睛眯一眯,又威严的瞪了那水狗子一眼:“人类的情绪,你怎么会知道,大胆,又要来教本神怎么做么?”
“小的不敢!”水狗子一听,忙把脑袋的下半部分沉在水里,绵绵的冒出了一串气泡来。
“故作不知么……”龙井望向天空,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说完轻轻拍一拍手,道:“你有家,回去吧。”闻言,却像是有人指引着一般,那秦大人的身影像是又给风吹了起来,慢慢的越飘越远。
我看着秦大人远去的身影,忙问道:“龙神爷,照着这个样子看,难不成,当真是子青夫人她……”
龙井耐心的看了我一眼,道:“你知道那厮口中的“那人”是谁么?”
我一愣,忙答道:“还能是谁?自然便是子青夫人了。那水狗子不是亲口说过,是谋杀亲夫么……”
水狗子忙道:“那个女子见了来人,也不把那男子往水下推了,还口口声声,说水下的男子,是她的夫君,佯装哭哭啼啼的,求那些渔夫救人,不是谋杀亲夫是甚么!”说着跟赞同自己的话一般,不住的点头。
龙井咂咂舌,道:“天色还早,既然如此,再往那个到处都是胭脂印子的地方瞧瞧去罢!走。”
便是这样自说自话的,龙井又远远的随着那秦大人的背影,优雅的迈起了前行的脚步来。水狗子一看,见龙井不曾问罪鸬鹚告状的推翻渔船之事,如蒙大赦,自一头钻进了水里去,我依旧尾随其后,听着水狗子扎进水里的那一声“扑通”,忙问道:“龙神爷,那些水狗子,是甚么?”
龙井咂舌道:“大白天的,你又在说甚么蠢话?你方才不是是见到了,那光溜溜的绿秃头便是水狗子。”
我忙答道:“不是,我是说,水狗子,究竟是一种甚么东西,啊,说是东西感觉也不大恰当,我的意思就是……”
“就是你眼前方才出现的那种东西。”龙井截断我的话,眯着眼睛看着我,一副“你能拿本神怎么样”的倨傲神色。
“好吧,龙神爷说的是,梅菜大白天又说起蠢话来了。”一见问不出来,只好乖乖闭嘴,不过这句话也是挺奇怪的,大白天说蠢话,蠢话难不成只能夜里说么?
看着我满头雾水又不敢多问的别扭神情,龙井得胜一般的灿然笑起来,瓜片跟着助威:“傻狍子又犯傻!空长一个脑袋瓜!”
也罢,也罢,计较许多,嘴头子上吃亏的那个也永远只能是我。
不多时,顺着胭脂河的河堤上了紫玉钗街,有顺着石板路到了秦府,龙井惯常用了隐身术,带着我旁若无人的随着秦大人的魂魄进了那府里去。
只见那半透明的身影像是给线牵着,自进入了卧室之中,厅堂里面,樱桃正伺候着子青夫人用茶,子青夫人望着茶水发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樱桃叹了口气,刚要放下茶壶,便听见卧房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哎呦……”的呻吟声。
呻吟声细若游丝,断断续续,但是樱桃却伶俐的很,忙先推开了卧室的门,探头一看,欣喜若狂的回身对子青夫人道:“夫人,大好的消息,老爷他醒过来啦!”
子青夫人一听,忙也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便往屋里去,果然,秦大人已然睁开了眼睛,皱着眉头道:“渴了,茶来!”
子青夫人忙亲自去倒茶,不料手颤颤巍巍的,像是还不敢相信似的,茶碗也从纤细的手中跌了下来,摔了一个粉碎,樱桃忙去相帮着捡拾碎片,道:“夫人不必管,奴婢来就是了,夫人还是快快给老爷倒茶罢!”
子青夫人听了,也顾不得许多,忙又斟了一碗茶,急匆匆的送到了秦大人唇边,也不忘给秦大人吹去了茶水面儿上的茶叶杆子,轻声道:“慢些喝,有些热,你经不起寒气,先用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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