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天空正在放晴,有厚厚的古黄色云层堆积在天空,锐利阳光刺透云层的交叠,照在无边辽阔的地界。
阿颜眼皮轻颤,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个正在升腾的火堆,石剑西蹲在火堆旁边烤着几块红皮的番薯,正拿一根枯木树枝来回翻腾。
她又往对面看了看,那个叫司间悬的大男孩正侧卧睡觉,身下垫着厚厚一层干燥枯叶,铺着石剑西的破烂大氅。
阳光下,阿颜看到他病态苍白的肌肤,漫长轻蜷的睫毛在风中微微抖动。
“醒了?”有人在她背手说话,她坐起身回头望去,是那个叫夏衍的少年。
他赤膊站在河边,手里抓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晶莹的河水在阳光下被鱼尾弹起,落在少年漆黑的头发上。
“这个给你。”夏衍举起右手的那只鲜活河鱼,对女孩说道。
女孩点头,手挥舞比划。
“你们只吃一条吗?”
夏衍沉默点头,绕过她走到火堆边上,从腰间捏出一个锋利铁片,熟练地辞掉鱼鳞。
石剑西把烤好的番薯拨出来,把表皮上的脏东西稍微处理一下,递给阿颜一个。
“吃吧,小心烫。”
阿颜小心翼翼的捏住番薯的两边,手上一股灼热的温度,立马又掉了下去。
石剑西吹了声口哨,“我说小心烫。”
旋即伸出手把那个番薯拿起来,放在阿颜的身侧。
阿颜看着他,伸手比划:“谢谢。”
石剑西展露极灿烂的笑容,“没事。”
“你们为什么不多抓几条鱼,三个人一条鱼够吗?”女孩看着夏衍。
“因为二师兄一天只杀生两次,这是师傅立下的规矩。”石剑西留下一句话,也不管阿颜明不明白,一溜小跑到夏衍身边帮他穿鱼架在火堆上烤。
阿颜弄了一下头发,遮住两边的侧脸,抱着膝盖等在火堆边上。
她打量师兄弟三人,脑海里抑制不住地想起之前的事情。
事情很多,包括长野牢窟山洪般的大水,昨晚石剑西身上传来的莫名灼热,还有那边正在安然沉睡的司间悬,昨夜她分明看到是他和那群武士的首领说完一句话,便从容地离开无人生还的修罗场。
这三个无名来历的少年,这一刻在她的眼中恍若漫天的大雾,晦暗不明。
他们水淹长野牢窟,眨眼之间葬送几百人的性命,平淡至极。
他们在那群重甲武士团面前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却不愿出言搭救身后无辜的商队,任身后尸山血海。
他们视人命若草芥,行事不像是十三五岁的人类少年,倒像是不通人性的太古幼兽。
阿颜目光闪动,正好对上夏衍的眼神。
那一刻,她好像在凝望一座深渊。
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阿颜背上的寒毛电流般炸起,晃神之际,她再看去,夏衍已经低下头摆动起火堆里的柴火。
她深深呼吸,努力让心里那股冰凉的恐惧感消退,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后坐了一步。
好恐怖的男孩……
阿颜心想。
……
……
日头南去,时间接近正午。
夏衍踩灭火堆里最后的火星,背上脸色苍白的司间悬,说了声走吧。
石剑西在身后脸色凝重,阿颜一言不发的沉默跟随。
夏衍感受到身后不断传来的冰冷,那是森森的寒意,比隆冬更加刺骨的冰寒。
此刻这些能冻死人的寒气正从司间悬的身上源源不断涌出,周围的空气里都在不断结出细碎的冰晶。
夏衍心头沉重,他知道这是什么。
寒魅之毒,大师兄司间悬很小的时候就得上的未知病症。
他和石剑西亲眼看到有一年的盛夏,师傅有事外出,司间悬病症复发,天地轮转如冬,稷下学宫的小院里瞬间霜天雪地的模样。
他和石剑西都差点忍受不住那股寒气,幸亏师傅及时回来,才将病症压下。
三伏天烤人的高温,连跟司间悬身上寒气对抗的资格都没能拥有,在一瞬之间溃败成冰。
那时候他才明白,这个看上去柔弱不堪的大师兄在忍受多么恐怖的痛楚。
“剑西,我们改道去陆生城,路途上麻烦你了。”夏衍说道。
石剑西看着指尖刚刚被夏衍用随身铁片划破的口子,轻轻点头。
他的血液有短暂压制寒魅之毒的能力,这一点师傅曾经告诉过他们。
师傅走前也说过,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司间悬身上跗骨之蛆般的寒魅。
如果在他未归的年月里,寒魅爆发,他们唯一要做的是赶往陆生城。
陆生城在祀虞诸侯国以南,和大虞诸侯国是两个错开的方向。
那是一座中立的大型城池,因为医家的存在天下闻名。
甚至城池的名字都以医家首领的名号命名。
陆生取自陆地生灵,只有医家的首领才得以冠以陆生名号。
寒魅之毒是北地罕见的绝症,师傅曾经带司间悬去过陆生城,不过失败而归。
夏衍他们决定改道陆生城,只是想压制住司间悬身上的寒魅。
仅此而已。
“阿颜,我背你。”石剑西转头看着阿颜,第一次用阿颜这个名字称呼女孩。
阿颜怔住,连忙摆手。
“我知道你好的差不多了,不过背你只是为了加快速度,上来吧。”石剑西蹲下身子,看着还不算成熟宽厚的臂膀舒展开来。
阿颜抿着嘴唇,轻轻趴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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