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话音刚落,一阵粗豪声响起:“将军,益州军久疏战阵,士卒战斗力低下,不说他一万人,就算是十万人,只要趁其立足未稳,我军尽出精锐,夜袭其营,给他娘的来一记狠得,那群龟孙子还不屁滚尿流的找爷爷去?”
霍弋寻声音看去,此人乃是帐中左首第二名武将,乃是从荆州就跟着霍氏的家生子,因军功累迁至屯将的霍布衣,名字还是自己已然过世的大伯给他取的,此人为人粗豪,作战勇猛,乃是霍家三百士卒首屈一指的人物。
霍布衣话音刚落,帐中突然想起一阵尖刻的声音:“你小子就知道闷头冲,到哪天也改不了这尿姓,益州军战斗力低不假,但是到此地夫禁向存统领的万余人,皆为益州军与张鲁交战不停的阆中精锐,久经战阵,我军兵不满千,抵挡这万人攻势千难万难!”
此时出声的乃是右首边在场为数不多的文士打扮的书生,身材高挑瘦削,面容尖刻,唤作郭均,乃是老霍家的管家一般的存在,掌管着葭萌关的后勤,出了荆州后就一直跟着自己老爹。
在荆州三百士卒中,这货口碑并不怎么样,出了名的吝啬,身为管家的他是霍氏麾下唯一一个能够称得上是文士的人物,掌管着后勤补给的郭均总是被士卒们背后叫做郭扒皮,郭铁鸡,倒不是他克扣粮饷,实在是这个人的吝啬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或许是在军队中呆的时间长的缘故,尖刻的面庞写满了风霜,眉头有一记明显的刀痕。
明明是一介书生,腰上悬的不是文士们喜欢的剑,而是一柄带着青铜刀鞘的环首刀,这他娘的已经脱离了文士们装逼卖搔的程度了,这是实打实的杀人利器啊。
每次看到郭均,霍弋总是会感觉一种强烈的矛盾感,让自己浑身不舒服。一个文人你挂个刀干嘛?关键是这刀鞘上黑红色的斑点让人不寒而栗,这瘦削文士难道杀过人?
“哼!”霍布衣不满道,但似乎对郭均颇为忌惮,硬生生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郭先生说的在理,将军,我等奉主公命坚守此地,但当先之敌已然不是我等能够处理的事情了,末将郑桐,请命领本部士卒,今晚冲出城去,前往主公大营求援!”左首第三命武将请命道。
“哼,出城求援?说的好听,怕不是郑将军胆寒,想要先出险地,再谋出路吧?”右首第一位武将嗤笑道。
“王将军,我知你是白毦军屯将,随主公已久,但如此出言伤人未免小瞧了我郑某人。此时不向主公求援还待如何?”郑桐怒目而视,愤然道。
“你……”
“好啦!夫禁向存不过是本地氏族纨绔,若论溜鹰斗犬我霍峻不是其对手,谈到用兵打仗,他还不如我家儿子!”霍峻打断了诸将的争论。
诸将皆笑,大战前的紧张气息,敌我悬殊的恐怖味道,似乎都被霍峻的这个笑话冲淡了。霍弋看着帐中诸将的表现,不禁被自己老爹御下之手段折服。
“对付这两个草包,何须惊动主公,本将以下,葭萌关八百六十七人足矣!但是,《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敌将或许昏庸不堪,我们还是要谨慎对待,葭萌关对于主公来说,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我等或可死,但此关丢不得!”
顿了顿,霍峻抿了抿口水,突然拔出配剑,脸色突转森然,杀气磅礴而出,沉声道:“凡军者,不可不申明纪律,益州军距此地不足二十里,我必须警告各位,我大汉军纪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自开战起各位需告诫士卒紧密遵守,若有违背,本将定斩不饶!”
“喏!”
“好,下面布置各屯防任务,诸将听令!”
“唰!”大帐中各屯将肃然而起执军礼。
“王昆将军,你帅本部精锐驻防葭萌关南关正面,若敌军攻城,需在第一波狠狠打击,此后渐次减少防御力度,但须保关城不失!”
“喏!”
“霍雄将军,霍雷将军,你二人帅本部士卒守北关,汉中张鲁若来,全赖君保得北关不失!”
“喏!”
“霍布衣!你带本部士卒驻防南关左段,敌军自阆水来,你可于此地防备敌军自阆水偷袭!”
“喏!”
“郑桐将军!你带本部士卒驻防南关右段,此段关城并不长,你一屯人马足矣,此处地势险峻,需防备敌军借山石掩护的突袭的同时,更要策应关城正面王昆将军的防御,希望你和王将军能够尽释前嫌,为了主公,必须保得城关不失!”
“喏!桐必不敢因私废公!”
……
“本帅自统剩余人马,居中策应,望诸君奋勇杀敌,为主公,也为全城百姓,保得关城不失!”
转头对郭均道:“匀之,你领城守府卫,发动全城百姓,以为城防后勤支援!”
“喏!”
待分配完各部使命,诸将皆领命而去,站在一旁霍弋急了:“父亲大人,我怎么办?”
霍峻斜了斜霍弋:“你?”
霍弋无言的看着霍峻,右手紧紧的握着长矛,细汗慢慢的渗出。
霍峻看着霍弋,继而叹了口气,道:“去向霍布衣报到,你现在归他管了!”
霍弋兴冲冲的出门而去。
“将军,公子可是你唯一的后嗣,万一……”帐中静立的郭均沉声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霍峻背着郭均,慢慢的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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