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子剥了没有?那些番茄给我用开水烫了去皮。还有鸡汤的浮油也要去了。今天晚上要用的蔬菜洗了没有,别到时又手忙脚乱。喜善不是我说你,来了这么久了,怎么样样还要我操心。”我叉着腰在厨房大呼小叫,喜善绷着脸端起一盆水泼在后院,冷冷的说:“大姨妈来了就别下厨了。”这个喜善,真是要么不说话,说话就气死人。
我吆五喝六的喊了一番,喜善也不搭理,我讨了个没趣,干脆去前堂坐着喝茶。新买的银针不错,泡起来茶汤清爽,喝起来也清香的很。我拿了点早上做的火腿酥,配上清茶一壶,倒也落得自在。还要一会儿才到晚饭时候,一般也没有客人来,我干脆把脚翘在柜台上,拿一本书胡乱翻着,舒服极了。
这时却进来一个男人,神色慌张的闪身进来,直直冲向我喊道:“素心老板娘在吗?”我直起身子,看过去,只看见这个年轻男人面容倒端正,可印堂上却笼着一团黑气,神色也枯槁的厉害。我再仔细一看,更见他嘴唇发白,双目无神,甚至双手都在不自觉的簌簌发抖。我见他的模样着实憔悴衰弱,明明看上去只二十有余,但眉目之间,却显出苍老的气息。我沉思了一下,猜不着缘由,只能先微笑着给他斟上一杯热茶奉上:“我便是素心,不知道有何事来找我呢?”
那男人听我说完,顿时神色一震,双膝一软就跪在地上:“你是素心?求老板娘救命!”我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他来,又吩咐喜善端来一碗安神的天麻猪心汤嘱咐他趁热喝下。等那男人镇定一些,他才慢慢开口说道:“我叫陈波。高中的时候,我和隔壁一个女同学叫珍珍的特别要好,后来上了大学,就慢慢疏远了。今年我大学毕业回家来上班,竟然有天晚上和同事喝了酒,竟然在我家楼下又遇见了珍珍。她几乎和高中没有变化,只是更加娇媚。我也是色心起,见她对我似乎有意,就带她回了家。一来二去,也就谈起了恋爱,她很奇怪,从来不在白天找我,只说上班太忙,总是深夜来,天不亮就走。我也没有想太多,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遇见以前一个同学,说起她,那同学竟然说她,说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又复读一年还是没考上,就失踪了。大家纷纷传闻她已经死了,这可把我吓的不轻,我猜,我是不是遇上了女鬼,人都说鬼交会耗尽人的精力,老板娘你看我,枯槁苍老,这难道不是被那女鬼吸了真元?”
虽然陈波说得慌乱心切,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先生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鬼交?我想这世间,不应该有这样的女鬼吧,处心积虑,难道只为了和你欢好一夜?”陈波却摇摇头继续说道:“前几天晚上她又来找我,看我神色慌张,就猜到我起了疑心。我求她不要再来找我,可她还是夜夜前来。我躲起来不回家,珍珍也有办法每夜寻了来。我身边有人,她就在我上厕所或者单独一人的时候闪现出来,要我不要辜负她。老板娘,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是有人介绍我来找你的。求你帮我这个忙,你看我,现在吓得家也不敢回,班也不敢上。”
我听完沉吟了一下,笑起来:“我是可以帮你,但是你拿什么谢我。”陈波愣了一下,赶紧掏出一叠子钱摆在桌上:“老板娘,早已备好酬金,如果事成,我还有重谢。”我笑着又把钱推回给他,陈波不解的看着我,我对他莞尔一笑:“不用急,我要的东西,并不是钱。”我喊来喜善把陈波带去楼上的客房休息,而我就继续坐在前堂发了一会儿呆,手中不自觉的又打开了梦厨谱。不知道翻了多久,我的手指停在了一味菜肴上,纸上写着四个字:小小豆腐。我不禁细看起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微笑。我喊来喜善,吩咐他一会儿就把这道菜给做出来。
等晚市的客人散去了,我和喜善坐在楼下静静地等着。喜善问道:“老板娘,那陈先生口中的珍珍会来找他吗?”我轻声答道:“她会来的。”话音刚落,只见灯光微微闪了几下,一个女子悄无声息的闪了进来。“你是珍珍?”我问道。那珍珍低着头,声音却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老板娘,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我要找的是陈波。”
我没有回答她,却忽然对喜善说道:“去,把我晚上吩咐你要做的小小豆腐拿来。”我又扭头说道:“珍珍,夜深,我有点饿了,吃点东西,你不要见怪,等我吃完,自然带你去见陈波。”喜善很快就把豆腐端来,只见那豆腐被做成丸子形状,包着荸荠粒和猪肉馅,最上面用胭脂点了一抹儿浅红,白嫩却又娇媚,让人食指大动。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忍不住说:“好吃。珍珍,你可知道苏小小?苏小小是南齐名妓,艳冠江南。却因为惹上了相思病,一病不起,终于魂断江南。据说她死后仍旧芳魂不散,经常在西子湖畔苦苦徘徊,等待她的爱人,驾着她最爱做的油壁车来接她。”我又夹起一只小小豆腐丸子,注视了半晌,叹一口气说:“苏小小的爱人终究未来过,又何苦要等那到不了的油壁车?”
那珍珍嘤嘤的哭起来:“我十九岁考试失败那晚,就从阳台跳了下去。在我纵身一跳的那刻,我便后悔了,于是这种悔意便留下了我那最后的一段意识。可能是这悔恨的残念太强烈,竟让我的意识化为实体,一直寻到了陈波那儿!“她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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