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亦盯着他,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傅亦抽出随身的手绢,替他擦拭唇角溢出的口水,“需要我提醒你吗?我头上这道疤,不就是您的杰作吗?如今是不是后悔了?当初没下狠手,没弄死我。”
季时亦咧开唇,露出因长期抽烟而发黄的牙床,“我既然在道上混,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你要杀,就利落点,也不枉我培养你这么多年。”
他说话不利索,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且吐字不清。
傅亦很有耐心的听完,甚至还替他掖了掖被角。
若是外人瞧见这一幕,肯定以为是父慈子孝。
“您这话说的,怎么说我也算是您养大的,我怎么可能动那份心思呢?自古以来,只有父杀子,您见过子女杀父亲的吗?”
他唇角笑意不减,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要锋利,“何况,您现在这样,不比死更难受吗?”
季时亦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你的那一位,你当真以为时笙那个自身难保的贱女人能帮你看的住吗?我告诉你,再好的保护,都抗不过她自己要去寻死。”
今天,是他住院以来说的最多的话,一段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剧烈的咳了起来。
他蜷缩着身子,佝偻的背脊在颤抖,“你失踪的第二天,我就让人通知她去认你的尸体了,那个时候,啧啧,她绝望的,就差当场随你一道了。”
“季时亦……”
傅亦脸上温润的面具开始龟裂,露出他原本的,性子里的乖戾和阴鸷。 “时笙让那个心理医生带回费城照看的,不过是个天天想死、行尸走肉的东西而已,说不定现在,已经都死了,在今天之前,你还没去看过她吧?傅亦,你不亲眼看着我死,或亲眼看到我躺在床上爬不
起来,是不敢去看她的吧?”
傅亦狰狞的掐着他的脖颈,如同掐着一根枯柴。
干枯,粗糙,没有生命力。
“她要是有事,我一定也不会让你好过……季时亦,你这辈子做了那么多坏事,天都不会让你好过。”
厨房里传来朝这边走的脚步声。
傅亦贴近他,压低声音,“这些,都会报应在你那个唯一的儿子身上,时笙就是他的生死劫,据说,他最近提了时笙做公司的傅总经理,你说下一步,他会不会将整个公司就交给她了。”
他收回手,下一秒,温如蓝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几样小吃。
“快来尝尝。”
傅亦回头,一个瞬间的速度,他脸上的戾气已经尽数收敛,唇角又扬起了温润的笑意。
如同扣了个面具。
“谢谢伯母,我就不吃了,还有点事要赶着去处理,我下次再来看伯父,你们好好保重身体。”
“好。”
温如蓝点头,目送着傅亦离开了病房。
……
傅亦刚走出病房,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季予南,他皱眉,左右看了看,闪身进了对面的安全楼梯。
季予南正在打电话,没注意到他。
眼角余光看到有道人影闪过,抬头,却是空无一人。
他也没怎么在意,走过去,敲了敲病房门。
“进来,”是温如蓝的声音。
季予南刚推开一半的门,就听里面又传来声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看清门外的人,她愣了愣,“……予南。”
“刚才有人来过?”
“恩,是个年轻男人,和你一般大小,还和你爸聊了挺久的。” 季予南皱眉,“你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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