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美四月天,春暖花开,万物生长。
满是消毒药水味道的医院里,这里感受不到春的清新宁静,只要踏进那道门,就是忙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个矛盾的地方,更多的,是生离死别。
宋黎之早早的来了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今天她值班坐诊,等待第一位病人的过程中,她先找到昨天下班前的那个手术报告,重新看了一遍。
看的太入神,以至于她的对面已经坐着以为神出鬼没的看诊者,她都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着急,一双黑曜石般神秘的眸子安静的凝在宋黎之的身上,薄薄的唇微微抿着。
术后报告上面标记好几处昨天那位病人可能引起的并发症和手术后反应,其中一条不太明确,宋黎之皱了皱眉心,她的视线从报告上移开,想要找枝笔做个记号。
抬眸间,拿着钢笔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整个人都如同瞬间被点了穴道一般,静止不动,连呼吸都停了好久好久。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来这里做什么?是幻觉吧?
他一身笔挺的军装,威武不凡的坐在她的对面,刚毅坚韧的五官比四年前更加俊美迷人,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双冰冷的眼睛透着雄鹰的锐利,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估计她此时此刻的惊慌失措,全都收入他那双阴鸷的眼眸之中。
这样的他,让宋黎之看一眼都不禁不寒而栗,因为害怕不安,手指攥的很紧,指尖都已陷进掌心的嫩肉里,呼吸更是小心翼翼。
四年的时间,再见,物是人非,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恍如隔世。
宋黎之好不容易让自己别开和他对视的眼睛,轻咳一声,随手拿了一本新的病历本,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冷汗,她低着头,努力的保持镇定,问他,“那里不舒服吗?”
因为不知所措而无力的手,拿着钢笔在病历本的封面上开始写字。
看他现在一身笔挺的军装,他如愿以偿的成了一名军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曾经最想做的神秘还很炫酷的特种兵。
姓名后面,在宋黎之写完一个陆字之后,手里的笔就怎么都不听使唤了,一笔一划她都写不下去,心,堵的快要死了。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想跑到窗口,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世界大声的嘶吼,在看到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真的快要窒息了。
许久,他清冷不羁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房间里响起,“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记怎么写了?还是……忘了。”
这是他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有一股吸引人的磁场,只是,太冷戾了,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一划见血。
宋黎之不敢抬头看他,如今,他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温柔宠溺,而把一切美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是她自己。
她纤细的手指无措的转着指尖的钢笔,后面剩下的字,终是没有再写下去。
坐在对面的他,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全身透着一股阴森骇人,讽刺不屑的气息,只听到他薄凉沁骨的嗓音再次发声,直接表明他的来意,“我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照顾我女儿的保姆,你,考虑一下。”
宋黎之全身一怔,倏地抬眸,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他,他说,女儿,她的孩子,他们的女儿。
耳边是女儿的哭泣声,连老天爷都在因为她的狠心而发怒,电闪雷鸣,狂风肆虐,那一年的那一天……
回忆过去,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面无表情,清冷至极的看着她,一分钟过去,他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甚至连她的一滴泪都没有看到。
他眼眸之中那刻薄的冷色更浓,对她的怨恨更深,她就是如此狠心的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卖掉的蛇蝎女人。
他猛然起身,带着一股凌厉的戾气,就连他身后的椅子都因为他的怒气而倒在了地上,他终于移开一直紧盯在她身上的视线,冷漠转身。
他转身的那一刻,宋黎之没有看到他眼眸之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宋黎之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只看着他就要离开,她忽的站起身子,朝着他追过去,追的太急,她的腿撞到了桌子上,白大褂的衣角扫掉了桌子上的水杯。
水杯摔在地上的清脆声,让两个人都忽略了,宋黎之害怕畏惧的抓着他军装的衣袖,双手都在微颤,惶恐不安的开口,“好。”
她现在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很努力才让自己发出一个音节,但这一个字,足够肯定的回答他的问题。
他低垂着眸子,轻蔑的睨着她因为害怕还抓在他衣袖上的小手,清冷一笑,弃之如敝履的甩开她的手,一孤傲的从军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写好字的纸,单手一抛,飘过她的眼前,落在地上。
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大步离开,将那股摄骨寒气一并带走。
他说:“我需要一个全心全意照顾我女儿的保姆,你考虑一下。”
她说:“好。”
他笔直冷漠的背影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消失,泪水顷刻间划过脸颊,刚才见面时,他没掐死她,都是对她的仁慈。
宋黎之蹲下身子,捡起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应该是女儿住的地方吧,她的孩子,她的女儿。
她紧攥着那张纸捂着生疼的胸口,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怆然泪下……她从不敢奢望,这辈子还能见到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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