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岁提着篮子走在街上,为自家夫人买些开胃的糕点回去。近日相府的气氛一直很沉重,夫人已经许久不肯好好进食了,或许买些点心,夫人多少会吃点。
启王十三年的初秋,长安街上人烟渐轻,留岁往相府走着,突然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她赶紧让到一旁,却看见铁甲战马护着一辆黄色帷帐的马车,往相府的方向而去,马车身后,跟了很长很长的军队,皆服护甲,面无表情。
那黄色的帷帐飞扬,闪现过一张冷漠精致的脸,让留岁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手中的篮子砸在了地上,留岁提起裙子,飞快地转身往皇宫的方向跑去,右手紧紧捂着怀里的玉佩。
现在,也许只有小姐可以救相府的人。
风城启难坐在龙辇之中,一身银绣龙袍,嘴角带了冰冷的笑意。怀里是当朝皇后方锦绣,巧笑嫣然地靠着他,柔声说:"王上多年的夙愿终于快完成了,臣妾真是为我大燕高兴。"
"哦?皇后高兴什么呢?"风城启难轻轻地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眸里黑色的雾气让皇后一惊。
"臣妾...臣妾只是觉得王上能除掉多年来的心腹大患,为王上高兴而已,别无他意。"
风城启难挑了挑眉,握住皇后微微颤抖的手,笑道:"皇后这么害怕做什么,孤没有怪你的意思。"
"谢王上。"皇后轻轻舒了口气,靠在风城启难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王心难测,少年登基的燕王风城启难,更是心思难辩。她好歹陪伴了他三年,却仍旧摸不透他的心。那双幽深的眼眸,从来就不带感情的色彩。只除了...
只除了看那个女子的时候。
龙辇继续前行,却再没有人说话。风城启难轻轻掀开帷帐,看着遥遥可见的相府,眼眸里闪过浓厚的嗜血意味。
左天清,你欠我的,该还了。
凤鸣宫。
楚歌靠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落叶,宫殿里安安静静,只有守幽拿了帕子在擦拭一些摆设。
"娘娘!"不语提着裙子跑了进来,眉眼间是少见的惊慌,看着楚歌苍白的嘴唇,忍不住又吞下了想说的话,只拿眼瞟了瞟门外。
"出什么事了么?"楚歌看着不语的表情,淡淡地一笑,绝美的脸上染了些哀伤:"是他又新宠了哪位贵人,还是他又将那接天湖的满池荷花送了谁?"
"不是的,娘娘。"不语跺了跺脚,朝门外喊了一声:"你进来回娘娘的话!"
楚歌眸色一动,抬头朝门口看去。
是娘亲的贴身婢女留岁,手里紧紧攥着当初风城启难赐给自己的玉佩,扑到跟前重重地跪下,面犹带泪地道:"娘娘,救救相府!王上此去,相府危矣!"
楚歌晃了晃神,慢慢地站起来,在留岁身边停了许久,才问:"他去相府了?"
"是的..."
嗤笑一声,楚歌取了一旁屏风上的披风,裹了便往外走:"不语,守幽,随我出宫。"
"是,娘娘。"守幽和不语齐应,跟在自家娘娘身后,往宫外跑去。
金线绣的帷帐,五彩的凤鸾车,这是他曾经对她的无限宠爱,可随时出宫,无人敢阻。楚歌坐在帷帐之中,眉头微皱,只低声催促宫人们快些。
雪锦的广袖下,她的手里,还有一枚小小的坠子。不是多么名贵的玉质,甚至有些粗糙,上面写了两个字。
歌、城。
长歌可以当哭,潮打寂寞空城。当初他亲手刻下这两个字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个意思?倒作万分恩宠,将这怜物赐了她。
而她,还偏偏那么欢喜。
宫门大开,凤鸾车很快出了宫,往相府而去。楚歌掀了帘子往外看,街上居然没什么人了。繁华的长安街,什么时候会这样空寂?
"娘娘..."不语突然叫停了凤鸾,拉下了帷帐,甚至用手紧紧捂着,语气慌张地说,"我们还是回宫罢,虽然有凤鸾车,但是咱们还是在禁足期间,这样去见王上..."
不语的语速很快,然而,远处惊慌的叫声,嘈杂的一片,以及凤鸾车边留岁的呜咽,怎的能让她听不见?
"不语,让我下车。"
"娘娘..."
楚歌轻笑一声,声音却沉了下来:"本宫说,让开。"
不语一惊,放开了手中的帷帐,眼睁睁看着那双白皙美丽的手将它缓缓拉开。
不远处是相府,有朱红的御笔写的牌匾,厚重的香木为底,十分气派荣耀。牌匾的右下角还有敕造的字样,用金漆漆了。左右的门联也是先王亲手所书,于永德年间亲赐丞相左天清,光耀门楣。
只是如今的相府门前停了一辆龙辇,锦绣的帷帐大开,那个至尊的男子拥着一个女人,在层层士兵的守护之中,朝地上跪着的一群人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身边的人得令,手起刀落,第一排跪着的人缓缓倒下。
血溅得很高,楚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龙辇上的男人冷冷地看着下面的惨状,嘴角带起了笑,朝跪在左下首的左天清问道:"左相可还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太后娘娘?兴许孤一时高兴,让你的尸首离野葬山远些也是可以的。"
左天清的衣冠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昔日高高在上的脸如今也是一片灰白,只扫了一眼一旁的左夫人,眼里带了些愧疚,终是不再开口。
左夫人捏紧了袖子,朝风城启难叩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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