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我到了舞阳县一安顿下来,就去拜见大舅,阿母放心罢。”
这样的话其实早些天吕媭就已经叮嘱了好几遍,今日再重复一句,再无话可说。
吕媭沉吟片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罢了,你如今也大了,男子汉是当有雄心壮志,阿母也不阻拦你,只是……千万记得照顾好自己,我和你阿翁就你一个孩子,阿母年岁也大了,
莫要让我们担心。”
樊伉道:“我知道,阿母放心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无名兄吗?我先走了,免得太晚出城,天黑以后找不到递铺。”
吕媭侧身,阿偌捧着一个箱子过来,打开箱子,里头大约放着二十金。
吕媭将这二十金分与众护卫,道:“伉儿就托诸位将军照顾了。”
众将连称不敢,为首的那人没有客气,将这二十金与众将分了,这也是让吕媭放心的意思。
“主母放心,某以性命担保,一定会将小郎君平安护送到舞阳县。”
吕媭点了点头,说:“走罢,晚了就不好出城了。”
樊伉和无名上了牛车,车夫扬鞭一甩,噼啪之声在寒风中十分清晰。
伴随着鞭声,一驴五牛拖着车,迈着缓缓的步子,沿着大道向着城门而去,雪地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辄印。
吕媭站在门前,一直目送牛车远去,直到白皑皑的天地里再也瞧不见那支牛车队伍的身影方才回府。
舞阳地处河南郡,舞水之阳,自古物产丰饶。
刘邦将舞阳赐给樊哙为封邑,可见这个时候他对樊哙这个连襟还是可以的。
舞阳距离长安有八百多里,快马加鞭也要数日方可到达,但樊伉带着六车行李,此时南方虽然早已春暖花开,但北地依然大雪纷飞,一路走走停停,又要小心匪寇,十分艰难。
一路兜兜转转,在路上风餐露宿,将近一个月后方才到达河南郡。
樊伉初时还颇觉新鲜,时不时地出来观赏一下雪景,但接连看了将近一个月,实在没了兴趣,外头又实在太冷,只得像孵蛋的老母鸡一样,窝回到牛车里昏昏欲睡。
无名坐在外头赶着驴车,大黑踮着脚跟在后头跑得很起劲。
说到大黑,让樊伉十分惊奇。
一路跟着他们,有时候饿了就会自己去找吃的,实在找不到樊伉就切一截肉干给它。
但那些肉干都是腌了盐的,樊伉也不敢给他多吃,跟无名说了,休息的时候无名就会出去转一圈,拎着猎物回来,有时候是山鸡,有时候是兔子,才让大黑不至于挨饿。
每每这个时候,樊伉就会感叹大黑喜欢无名实在不是没有道理的,像他就完全没有办法在大雪天里给它找吃的。
不过这样的时候不多,无名更多的时候是留在车队里护卫他的安全。
这日,难得天气放晴,樊伉窝在驴车里觉得骨头都暖了,掀开车帘,对无名说:“我来赶车吧,你进去歇会儿。”
“不用。”无名头也不回地答道:“外头冷,郎君进车厢里歇着罢。”
樊伉拉开车门,外头暖煦的阳光照了进来,即使是大正午,也没有觉得多暖和,还是冷,便又缩了回去。
但冬日里出太阳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樊伉身上裹了件大氅,爬到前头,坐在驾车的横板上,和无名并非坐在一起,说:“好久没有出太阳了啊,感觉心情都好了许多。”
无名嘴角往上弯了弯,没有说话。
“兴平侯这隆冬腊月的,不在家里呆着,还为了种地的事往冷死人的河南郡跑,若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像兴平侯这般,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可就有福了。”一个卫士骑着驴子走在驴车边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说话。
樊伉出门的目的并没有多隐秘,再加上他们一起行了一路,知道的不知道的清楚了。
卫士其实对樊伉还是挺佩服的。
不说别的,就冲着樊伉的目的,兴平侯就值得他们这些军汉赞一声好。
“哪里,王将军过奖了。”在外人面前,樊伉还是十分谦虚的。
王将军就是吕媭派过来护送他的卫士头领。
樊哙身边有两员大将,武阜因为跟着出征未回,这名叫王回的小将便负责护卫阖府的安全。
对于相当于自己保镖头子存在的王回,樊伉还是相当尊重的,一路上好酒好肉舍得招待,算得上相处融洽。
“还有半天的路程就到舞阳县了,不若我们中途不休息,直接赶进城,兴平侯觉得如何?”
樊伉顿时精神一振,道:“一切全凭王将军做主。”
王回便掉转驴头,安排众人加紧赶路。
直到傍晚的时候,樊伉眯着眼睛往前望去,发现温暖的阳光之下,前方隐隐似有城池的的轮廓,安静地矗立在那里,亘古而又悲凉。
可算是到了啊!
樊伉坐了一个月的驴车,只觉得屁股都快要被颠成两半。
天天盼日日盼,总算是让他盼到了。
樊伉心中那个高兴啊,就别提了。
然而没等那股高兴劲儿过去,随着车队向前走近,城墙的轮廓越清晰,樊伉的心就越凉。
实在是太破了。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让他禁不住一阵失望。
城墙是泥土筑成的,也不高,残破不堪。
进了城,樊伉的心就越发凉了。
今天出太阳,照道理猫冬的人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但大街上依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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