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狄站起来绕到她椅子后面,躬身拥住她的肩,下巴枕在她颈窝里,“维和任务…调整在下个月了,中间还有一个月的修整时间。”
他停顿了下,手伸到桌面上,握住她的手,反复在掌心里摩挲,嗓音明显染上了低落,“这次…可能要去半年左右,你生安安的时候…我未必赶得回来…”
现在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当初他为什么要作死地去申请什么维和啊…
活了这么多年,贺狄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他这么说,龚绫眼眶有些热,低头往嘴里塞了口米饭,直接忽略维和的事,口齿不清地问他,“回复州的事,跟贺部长和你母亲说过了吗?”
贺狄把她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到自己膝头,掀起她的衣襟,手覆在她小腹上轻轻抚摸,“参与边境战事都不需要向父母请示的成年人,完全有选择自己想要生活在哪座城市的自由。我爱的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最后这句,实在让人动容。
龚绫一时说不出话来,转过头怔怔望着抱自己在怀的男人,窗外阳光正好隔着玻璃涌进来,将他周身染成淡淡的金色,他的目光那么亮,那么坚定,看着她时又是那样温柔。
她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样的场景,不敢奢望他会跟她说这些话。
没想到,这些却实现了。
*
复州市。
福宁路福宁里。
老年人活动中心聚集着许多退了休闲来无事的人。
大家下棋的下棋,打太极的打太极,练毛笔字的练毛笔字。
龚老太太写得一手好字、有时候会被人拉着教写毛笔字。
写得不好的一开始不在白纸上练,都是用看过的报纸。
龚老太太正认真教旁边一个老太太练落笔姿势,那老太太目光扫到自己用手压着的报纸,忽然一激动把笔直接撂了。
“天呐,龚家老太太,这不是你孙女儿阿绫吗!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呦,车子都撞成什么样儿了,你还不知道吗?没人打电话告诉你吗?”
龚老太太吓了一跳,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晕过去。
旁边几个老先生老太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好半天,老太太才缓过气儿来。
另一个老太太责怪地看了一眼刚刚一惊一乍的那位,“老秦,不是我说你,怎么总这么渣渣呼呼的,先看看怎么回事好不好!你没看到标题吗,人没事!”
听到这句人没事,龚老太太剧烈起伏着的心脏总算好了些。
刚刚太过激动的秦老太太抱歉地看着她,拿过报纸快速看了一遍道,“对不起啊,刚没看清楚。你家阿绫没事,我看报纸上说,是被咱们首府那个什么贺部长的儿子,就是在总统府给阁下做幕僚的那位,叫贺狄的,给救了。受伤的是小伙子,咱姑娘没事儿,没事儿哈,你可千万别激动啊。”
龚老太太靠在长椅上,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水喝下一口,仰面靠着椅背,沉默了好半天。
事实上,前些日子,她挺喜欢姓贺那小子的。
无论从相貌品性还是为人处事上来说,那小子都是匹配她家阿绫的不二人选。
可是造化弄人,为什么他偏偏是贺宏斌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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