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道贵州都尉府。
“什么时候动手?”都尉季南兴奋得忍不住搓了搓手。
“不急!”裴纪淡淡道,“等我大婚后,摸清了土司府邸的军备再说!”
季南一脸恍然,朝他挤了挤眼,道:“对对对!五郎牺牲不小,总要先享享美人福!”
裴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季南便悻悻地收了笑容。
不愧是京中世家出来的子弟,虽然品级比他低,可气势上总压着他,真是让人不舒服,希望这次结束,能把这祖宗送回京去……
想到这里,季南觉得人生还是有希望的,便清了清嗓子,正要再勉励几句,门外忽有亲兵来报:“公主殿下来使,请见裴将军!”
季南意外地看了裴纪一眼,他先是微露疑惑地蹙了蹙眉,随后脸色一变,抢步走了出去。
季南不禁有些同情他,听说裴纪是得罪了公主殿下才被贬到贵州做了个小小的别将,这回公主殿下来使,铁定没什么好事……
突然,季南觉得头疼了。
那就是说,这尊大佛还得继续留在这儿供着?
裴纪出了门,便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燕子,正要开口相问,目光忽然落到了燕子怀里的小孩儿身上,莫名地,就移不开了。
那是个小女孩儿,穿着大红的绫罗小衫,玉雪团儿一般的小女孩儿,睁着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说不出的熟悉,熟悉得令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当燕子抱着那小女孩儿走近他时,他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
“阿绯,这是你爹爹!”
燕子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瞬间湿了眼眶。
视线渐渐模糊,他颤巍巍地朝小女孩儿伸出手,片刻之后,小小软软的一只扑进了怀里,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心中是悲是喜。
“阿绯……你叫阿绯?”他喃喃问道。
小女孩儿咿咿呀呀地发出了不明内容的声音,燕子无奈地代为回答:“是阿绯,绯色的绯;阿绯才十个月不到,还不会说话……”
裴纪心中一阵激荡,想用力地抱紧,又不敢用力抱紧。
阿绯……阿绯……
是他的女儿!是他裴纪的女儿!是阿芷为他生的女儿!
他站在原地僵硬地激动了一会儿,突然将阿绯塞回燕子怀里,抹去泪水,朝着燕子深深一拜,道:“恳请姑娘在贵州多留几天,代为照顾阿绯数日!”
不等燕子反应过来,裴纪已经疾步离开。
季南在书房里心不在焉地看着公文,痛定思痛之下,决定出去看看公主殿下的使者到底打算怎么羞辱裴纪。
走到门口,正要伸手拉门。
突然门被撞了开来——
“哎哟!”季南跌了两步,捂着撞痛的鼻子眼泪直流。
那头的罪魁祸首却毫无自觉地继续往里闯,一把揪起了他的胳膊,冷声道:“即刻准备下去,三天后动手!”
……
四月,公主大婚;五月,太子逊位;六月,二皇子改名封王;朝中大事一件接着一件,林嘉芷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再见林嘉若一面。
到了七月,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公主府,等着林嘉若回来。
一直到黄昏时分,林嘉若才一个人形色匆匆回了公主府。
“二姐姐怎么突然来了,我在宫里听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她神色微讶地问,一边扭头吩咐人备晚膳。
林嘉芷猛然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厉声道:“阿若!你告诉我!阿绯是不是出事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这几个月越想越心慌,越想越不对劲。
阿绯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的身子就不好,阿绯又是早产出生的,御医看了整整一个月,虽然没有人告诉她,她也猜得出阿绯可能胎里带弱。
难道……难道……
林嘉若看她一脸要崩溃的样子,忙屏退左右,安抚道:“没有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阿绯好得很,我让燕子亲自看着她呢!很安全!”
她依然脆弱多疑:“那你为什么迟迟不让我见她?”
即便林嘉若自己没空带她去,随便指个人带她去不就行了?或者直接告诉她阿绯在哪里。
林嘉若柔声道:“你这样贸然去找阿绯,恐怕会让裴氏发现,阿绯要是回了裴氏,多半要充作庶女养,这我们怎么舍得?”
林嘉芷连连点头,又问:“那——”
“你且放宽心,阿绯一点事儿都没有!”林嘉若道,“等我忙完八月西越新任土司朝觐之事,就带你去见阿绯!”
林嘉芷心头骤然一沉,她还是在借故推托……
林嘉若见她脸色不对,忙又加了一句:“真的!西越族从前朝开始就是南境顽疾,这次西越族新任土司觐见受封,是很重要的事,等那个新土司进了京,我保证你能见到阿绯!”
林嘉芷垂下了眼眸,低声应了下来。
阿若国事缠身,她再纠缠下去就太不懂事了,不过是再等一个月罢了。
有时候,没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八月十五,西越土司入京,受封为郁林侯。
当晚,曲江夜宴,款待新任郁林侯。
“二姐姐可听说那位郁林侯的事迹了?”林嘉荃有些兴奋地问。
林嘉芷摇了摇头,她天天惦记着阿绯,哪有心思管什么郁林侯?这曲江夜宴她原本也是不想来的,奈何林嘉若直接派了马车过来接。
耳边传来林嘉荃絮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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