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么……”
她知道自己这话对着兰子君说太过尖锐,可她还是一时没忍住,说完之后,便垂下目光,掩去眼中更尖锐的情绪。
曾经她也以为远离那个人,远离京城,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回到余杭,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那个人给她带来的恐惧和绝望从未淡去。
兰子君叹了一声,道:“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那时候你年纪还小——”
“我出嫁前,曾被人闹得颜面尽失,说好听点,他是爱慕我,其实不过一己私欲,害得我遭人议论责骂。”
“兰家不过是商户之家,怎么比得上人家钱塘名门?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何必怕他?”
她怜惜地看了王晞一眼,柔声道:“王晞,这件事你没有错,你真的没有必要怕他,即便他身份再尊贵,该心虚生惧的人也该是他,不是你!”
“或许你这些年因为他的缘故受人非议、姻缘不顺,可也让你看清了一些人,好的仍旧是好的,不好的也因此暴露,这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呢?”
王晞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茶盏。
这些她都懂,可是看到他时,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他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王晞,你不能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兰子君顿了顿,微微一笑,“你今晚和宫大人去赏月了?如何?”
宫唐?
王晞顿时变了脸色。
她见到林修之之后就乱了心神,宫唐仿佛安抚了她几句,她也没听清,直接就跑回了沈家……
真的是……太失礼了!
……
挣扎了一晚上,王晞终于在第二天踏出了沈府大门。
无论如何,她总得去向宫唐道个歉吧?
从沈府到县衙的路,她来往过几次,可今天走来,却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她提心吊胆地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路口,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朝前方望去。
人影穿梭的正前方,那人比她晚了片刻抬起头,也看到了她,森冷的目光毫无意外地再次将她冻结在原地,她用力地攥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怕!她没有错!她不应该怕他!错的人是他,凭什么是她怕他!
心中愤怒激起,她用力地瞪了回去。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人面上的阴冷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脸慌张惊惧?他趔趄退了一步,随后匆忙转身,逃也似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被他丢下的亲卫、街口对面的王晞都呆住了。
他这是……被她吓跑了?
……
在这之后,王晞没有再避讳出门,但也没再遇上林修之。
直到五天后。
“潜入代州境内的戎人已经全部抓获,城郊布防也没问题了,你想回江南的话,随时都能启程,现在才八月下旬,腊月之前应该能到余杭!”
兰子君温和地说着,却意外地没有掩饰住眼中的沉重和焦躁。
“发生什么事了?”王晞忍不住问道。
兰子君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声,揉着额角,烦躁地说:“修之受伤了!”
耳畔“嗡”的一声作响,她懵住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城外追击戎人踪迹,昨夜最后一次围剿的时候,不慎重伤——”她抿了抿唇,目光复杂地看了王晞一眼,“他说,代州已经安全了,你可以走了!”
“伤得很重吗?”王晞怔怔地问,只觉得心中一团迷雾,除了震惊,说不出其他什么感觉。
“一刀砍在胸口!”兰子君揉了揉脸,道,“我不知道重不重,但是从昨晚到现在还没传来他清醒的消息——”顿了顿,“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她听到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仿佛有点像她自己。
兰子君虽然意外,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进屋之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恨他,但他毕竟是我的表弟!”
她心神不定地点了点头,随着兰子君进了屋子。
屋里只留了两名大夫,兰子君站在床边,向大夫询问着状况,她就站在兰子君身后,远远地望着床上双目紧闭、仿佛已经没了气息的他。
这个人的脸上一向没什么血色,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苍白脆弱,只是眉宇间那股阴郁森冷终于散去,将他姣好如女子的面容露了出来。
从前在余杭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家里最不受父亲喜爱的孩子,却偏偏和他父亲生得最像,长大以后,连他父亲那股阴沉也都学了十成十。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讨人喜欢?这样的性子,做出那样的事,让她怎么接受?
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
虽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但事后也能回味出来。
可是他的喜欢那么可怕,可怕到让她身败名裂,可怕到让他性命垂危。
“你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兰子君回过头来问她。
她茫然了一瞬,缓缓地走到床前,看着那张她恨极厌极的脸。
“林修之……”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唤出的时候显得有些生涩。
“两年前,你们把我送出京城的时候,是不是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当我回到余杭,原本正在议的亲事没了,从前疼爱我的祖母和婶娘也没了,曾经日日往来的闺中好友也不见了……”
“外人说我不知廉耻,勾引当朝郡王;家人怪我自命清高,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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