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没有诞生新的希望,从天而降的是断头铡。
就在「华裳」的贵宾休息室,纪男手捧最新一期的《潮都》杂志,两眼看得冒火。方序婷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脑子里正愁思着该怎么迈过这道突如其来的大坎。
气氛凝重得让人快要窒息。
“我在《尚风》做的专访投入市场后,连泡都没冒一个,《潮都》倒是挺给力的,随便喷点吐沫就掀起了这么大的巨浪。竟然还是《潮都》主编亲自操刀的文章,这是要灭了我「华裳」的节奏么?”纪男说得牙根紧咬。
“这篇文章的针对性确实很强。”方序婷不置可否地说。
自从进「华裳」工作以来,为了更好地掌握市场潮流的变化,方序婷的办公桌上每天都堆着一堆的时尚杂志,今天这单猛料是她第一个看到。
文章作者叫蒋玉然。
作为《潮都》杂志时装版的主编,蒋玉然的笔力毋庸置疑,那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能把朽木雕出花来,同样也能把名花切成烂泥。
眼下这篇文章就是他实力的见证。
文章第一步先罗列「华裳」过去的负面新闻,以勾醒读者记忆的方式打响第一炮。
第二步再针对「华裳」的瘦身、美肤、冰爽三个系列的特殊功效,质问一件衣服为什么能达到瘦身、瘦肤、消暑的功效?继而顺理成章地带出了“化学品”等市场敏感度较高的关键性字眼,把「华裳」的时装定性为药理不明、副作用不明的“药衣”。
最后一步是呼吁消费者回归理性,别被不良商家所蒙蔽。
这三步走下来,效果已经体现在「华裳」的门口。
今天店门口没有壮观的队伍,前来订制时装的人少得可怜,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而且都是来订制不受负面消息所影响的魅力系列。
但前台的电话却快要被打爆。
都是打来咨询“药衣”事件的消费者,也有不少怀揣着占便宜心理的消费者趁机嚷嚷着要全额退货,把两个前台服务员给忙得焦头烂额。
蒋玉然为什么要发这篇指向性明显的文章?
是为了搏人眼球走销量?还是为了还击《尚风》周刊昨天刊登的那篇专访,以示《潮都》不随大流的真知灼见?亦或是纯粹在充当一个打手的角色,为幕后主子撑大旗?
方序婷一个头两个大,想越脑子越糨糊。
“截止到昨天为止,我们「华裳」就算是在独门独店、限量供货的情况下,日均营业额仍然有60多万的进账。抛开成本,纯利润保持在80的水准。照那种状态发展下去,我们「华裳」不出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初具规模。”方序婷郁闷地说:“没想到《潮都》在高端消费群的影响力这么大,今天的营业额恐怕连10万都达不到。”
“你在这看好店,我去找那孙子!”没听方序婷算这笔账还好,这一听损失这么惨重,纪男立马愤然而起,浑身上下都是杀气。
方序婷惊得满头黑线,劝道:“男姐,这杂志都出街了,你找他有什么用?他们有评论的自由,咱冲上门去只会落人口实。”
“那也比坐在这等死强,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的那点品牌形象和口碑,被他一盆脏水泼下来全没了!「华裳」死了,我要他整个《潮都》陪葬!”
纪男火冒三丈地杀了出去,方序婷想拦都拦不住。
好在秦无衣回来得够及时,一进门就把纪男给堵住,他似乎早料到店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命令纪男:“回去!”
“让开,「华裳」就快要被人黑死了,你没看到吗?”纪男怒道:“我就不信它《潮都》真的能只手遮天,想颠倒黑白就颠倒黑白!”
这一声吼,瞬间把店里那些消费者的目光给引了过来。
秦无衣二话不说,直接把纪男拽回了贵宾休息室,关起门来训斥:“你什么时候可以理性一点!上回打到「柔荑」公司去,结果被人送进了派出所,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如果拳头能够解决问题,那你脖子上这颗脑袋是干什么吃的!”
“猪头,你骂我?”
纪男委屈得眼泪汪汪。
秦无衣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他把头一撇,淡漠地喝道:“赶紧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华裳」还不到哭丧的时候!”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
这眼泪看来是收不住了,这回是真的心碎。
可纪男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这个混蛋的腰,把头贴埋在他的背上,哽咽着说:“我们只是想安分守己地创个业,为什么搞得跟唐僧去西天取经一样,总是有各种灾难劈头盖脸地扑过来?前台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一个两个都喊着要退货,这次翻不了身了。”
听到这绝望的声音,秦无衣顿时心软。
他转身轻轻拭去纪男脸上的眼泪,心疼地安抚道:“别怕,还有我。”他没敢说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店里,事实上他已经被质检局的人约谈了一次。
受到《潮都》那篇文章的挑衅,今天质检局接到了很多消费者的投诉电话。
都是“药衣”的问题。
几件样品已经送到了质检局的手里,结果会怎么样,还要过几天才知道。
秦无衣努力将这些心事压下来,云淡风清地安慰着纪男:“《潮都》的影响力固然很大,但这不是《潮都》一手遮天的时代。相信我,没有谁能把我们的「华裳」击垮。”
“你想到办法了吗?”纪男满怀期待地望着秦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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